“不……这不是真的……”他咬牙嘶吼,“母亲明明是病逝的……病逝的啊!”
可内心深处,某个角落早已察觉不对。从小到大,他对母亲的记忆总是模糊的,仿佛被人刻意抹去了一部分。就连她的墓碑,也从未允许他单独祭拜。
幻象再次破碎。
他回到了星轨舟内,浑身冷汗淋漓,紫金命灯剧烈晃动,几乎熄灭。其余二人亦面色惨白,显然都经历了各自的噩梦回溯。
“我们都看到了……真实的过去。”老阵师喘息着说,“难怪历代接近第九门的人都疯了。这不是考验,是审判。”
赵元明缓缓起身,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明。
“原来如此。冥河不是要毁灭世界,它是在逼世人直面自己的罪孽。那些被掩埋的尸体,那些无声消逝的名字,它们从未离去,只是等待有人愿意倾听。”
他取出玉简,将刚才所见尽数录入,并以掌教令加封三重禁制:“待我归来后,此简交予史堂公之于众。无论引发何等风波,皆由我一人承担。”
七日后,星轨舟坠落在昆仑腹地一处冰湖之上,舟体损毁大半,三人幸存,却已迷失方向。暴风雪持续不断,指南罗盘失灵,连神识探查也被某种力量屏蔽。就在绝望之际,远处传来驼铃声。
一支神秘商队踏雪而来,领头者竟是那名曾在西域救下旅人的蒙面客。
“我就知道你会来。”那人摘下面纱,露出宋承业沧桑的脸庞。
赵元明怔住。
三百年的分别,无数场生死抉择,此刻竟在这极寒之地重逢。没有拥抱,没有激动言语,只有彼此眼中深深的疲惫与理解。
“你一直在监视我?”赵元明问。
“我在等你成长。”宋承业平静回答,“当年我们签下伪契,不只是为了对抗冥河,更是为了让未来有人能接替这份责任。你成为掌教后,我一直暗中观察。直到你放过了林素,我才确定??你终于明白了守门的意义。”
“那你为何躲起来?”
“因为我体内还残留着半缕冥河意志。”宋承业苦笑,“只要靠近你,双钥共鸣就会激活,可能提前唤醒第九门。所以我只能远远看着,用我能想到的方式提醒你。”
他指向冰湖中心:“门就在下面。但这次不一样了。它不再抗拒开启,反而在召唤我们进去。”
赵元明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宋承业凝视着他,“第九门已经选定了新主人。”
当夜,三人随宋承业深入冰窟。穿过层层寒壁,终于来到一处地下巨殿。殿中央矗立着一座断裂的石碑,正是魂枢碑的主碑!其上裂痕纵横,却仍有微弱光芒流转。而在碑前,静静坐着一人??林素。
她披着白色长袍,手持一本泛黄手札,身旁开着一朵盛开的幽昙花,花瓣透明如水晶,散发出淡淡蓝光。
“你们来了。”她转过头,声音空灵,“我知道你们会来。我也知道,你们以为我是敌人。”
赵元明警惕上前:“你怎么到这里来的?这里已被列为禁地!”
“是它带我来的。”林素轻抚花瓣,“幽昙花开之时,我听见了母亲的声音,也听见了另一个声音??那个被封印在第九门后的存在。它说,它不是冥河,它是‘守望者’。”
“荒谬!”退隐长老怒斥,“冥河害死了多少人!你竟为它辩解?”
“冥河是结果,不是原因。”林素缓缓站起,“真正该被审判的,是我们这些活人。三百年前,你们杀了我父母,销毁所有研究成果,只因他们发现了‘轮回祭坛’的存在??每隔三百年,天地气运更迭,第九门必须由两名守门人共同开启,献祭自身,重启封印。否则,积累的怨念将溢出,形成真正的灾劫。”
她指向石碑:“你们看,这上面的裂痕,并非战斗所致,而是上次无人前来履行仪式,导致能量逆冲造成的。而今,时限将至,门即将自行开启。若无双钥之人进入完成祭礼,整个修真界将迎来‘黑月降世’??所有死者同时复苏,生者沦为傀儡。”
殿内寂静如死。
赵元明与宋承业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与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