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月来,所有的军令,都是由军师郭子彧,或是副將郭方代为传达。
他有好几次求见,也都被以“將军静养,不见外客”为由挡了回来。
怎么今日,竟能如此清晰地下达军令了?
贺珣心中疑竇丛生,他下意识地朝帐帘走近了几步,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
帐外的亲兵拦下了他。
“军师交代,任何人不得靠近!”
“违令者,斩!”
贺珣后退两步,他回过神来,压下心头疑虑,整了整衣甲,沉声通报。
“西南援军主帅贺珣,求见孟老將军。”
亲兵抱拳,“贺將军稍等,容属下通稟。”
帐帘掀起一角,亲兵闪身入帐,帐內的热气扑了出来,夹著一丝药的苦味。
贺珣看著那帐角晃动,心底沉了一瞬。
那声音,带著一股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
绝对是孟老將沙场征战多年的威势!
可是……
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声音苍老沙哑,可又似乎太过刻意……
贺珣的眉头,越皱越紧。
不过片刻后,亲兵出来了,他撩著门帘。
“贺小將军请。”
此时,帐內情景一览无遗。
贺珣步入,一股浓重的药味混杂著兽皮的气息扑面而来。
帅帐內的炭火烧得极旺,却驱不散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主位之上,孟余山正倚靠在虎皮大椅上,身上只著了一件寻常的灰色常服,身前的条案上放著文书。
军师郭子彧站在沙盘旁,副將郭方站在孟老將军的身侧。
贺珣不动神色地扫了一眼,隨后抱拳行礼。
“末將贺珣见过孟將军。”
“咳……”
孟余山將单手握成空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
隨后轻轻点点下头。
那声音微弱而嘶哑,仿佛每一次震动都会牵扯到肺腑的旧伤,与方才那道威严的將令判若两人。
两鬢的白髮在昏黄的烛火下,刺眼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