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从显如今,是以“孟將军”的身份,作为孟余山的影子,稳定军心。
贺珣的信中,又怎会提及他。
她没有收到信,一丝一毫的消息都得不到。
只能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去拼凑他身处的险境。
那种无力感,像是无数只冰冷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心臟。
暖阁里烧著上好的银丝炭,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许久的沉默之后。
孟时嵐忽然抬起头,对著贺然,极浅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像是寒冬腊月里,从冰雪中挣扎著开出的一朵梅,带著一种令人心碎的坚韧。
“行军打仗,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而清晰。
像是在说服贺然,更像是在说服她自己。
贺然听到这句话,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
她猛地扑过去,抱住孟时嵐。
“时嵐!”
“我好怕……”
“每回父亲和哥哥出征,我娘都要在佛堂里跪上好几天,整夜整夜地睡不著。”
“以前我不懂,现在……我现在才明白,那种滋味,有多难熬。”
孟时嵐轻轻地拍著她的背,像是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我懂。”
她怎么会不懂。
从他踏出京城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没落回过肚子里。
白日里,她要管著偌大的国公府,要看著粮行的生意,要教养一双儿女,要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给所有人看。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那蚀骨的担忧,才会如潮水般將她淹没。
她也会怕。
怕他受伤,怕他回不来。
怕那件亲手绣制的喜服,再也等不到它的主人。
“然然。”
孟时嵐扶起贺然,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她的眼神,恢復了往日的清明与镇定。
“坐在这里干著急,也不是办法。”
“我听说,京郊白马寺的香火,不仅旺盛,也颇为灵验。”
“我们一道去寺里,为他们点一盏长明灯,祈福吧。”
为那些在外征战的將士们。
为她的周从显,也为贺然的父亲与兄长。
贺然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光亮。
是啊,总要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