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沉,带著一丝年轻人特有的焦躁。
“上次一战,我们虽然重创了乌勒军,但对赤冗而言,不过是伤了一层皮毛。”
“那个木塔,比不察还要狡猾百倍,他与乌勒合力拉大战局,可一旦嗅到不对劲,掉头就撤,比兔子还快。”
周从显的目光,落在那副巨大的地图上,视线仿佛穿透了厚重的牛皮,看到了千里冰封的战场。
他们被困在了这里。
像一头猛兽,空有一身力气,却被一张无形的网,牢牢地束缚住。
僵局。
他抬起头,看向孟余山,眼中闪烁著一簇火苗。
“孟公,七殿下说的虽然是孩子话,可也不无道理。”
“如今我们都熬在这里,谁也奈何不了谁。”
“想要打破这个僵局,是该……上点儿猛料了。”
“猛料?”
孟余山浑浊的眼珠动了动,终於有了一丝笑意。
只是那笑意,並未抵达眼底。
他拿起案上的一个牛皮水囊,喝了一口辛辣的烈酒。
“行军打仗,非是儿戏。”
“你跟著老夫这几个月,大大小小也经歷了十几场廝杀,该知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在看周从显,又仿佛在看几十年前,那个同样年轻气盛的自己。
“七殿下这个法子,有三分道理。”
“但为將者,凡事,都须得仔细掂量那剩下的七分。”
周从显的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孟余山抬起手,枯瘦的手指,点在了地图上一个险峻的所在。
“这招虽然凶猛,但纵观整个玉门外,唯一能让敌军聚集,方便我们设伏的地方,只有这里。”
“鹰嘴崖。”
那是一处天然的隘口,两山夹一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也正是上一次,木塔吃亏的地方。
孟余山的手指,在那个地名上重重地敲了敲。
“木塔不傻,上次已经让他在这里吃了一回亏。”
“如今,你再想用同样的法子,把他引到同一个地方……”
孟余山摇了摇头,语气里带著一丝嘲弄。
“你当他木塔,是草原上那些没脑子的黄羊吗?”
“恐怕,他会比狐狸还要警惕,寧可绕上百里远路,也绝不会再踏入鹰嘴崖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