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子,最后遗憾也就都了了。”
“到时候,我便哪儿也不去了,就在这府里,等著抱我的重外孙!”
次日。
天刚蒙蒙亮,宫中来了口諭。
孟余山奉旨入宫。
御书房內。
地龙烧得极旺,暖意融融,却驱不散空气里几乎凝结的寒意。
陛下一身玄色日常龙袍,负手立在窗前。
他没有看跪在下方的孟余山,目光只是漠然地投向窗外那一片枯寂的御园。
良久,他才缓缓转过身。
“孟公。”
他开了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朕且问你,玉门大捷,乌勒十万大军溃不成军,可是真的?”
孟余山伏在地上,白的头髮有些凌乱,声音却一如既往地沉稳。
“回陛下,千真万確。”
陛下闻言,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一步步走下台阶,停在孟余山面前。
“千真万確?”
他重复著这四个字,尾音微微上扬,带著一股迫人的压力。
“孟余山,你好大的胆子!”
“边关危机未解,你却谎报军情,擅自班师回朝!”
“你告诉朕,是不是朕尊你一声孟公,你便真的当朕是黄口小儿了!”
最后一句,已是雷霆之怒!
这一刻,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孟余山却依旧伏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如一桿饱经风霜的老枪。
“陛下息怒。”
孟余山缓缓抬起头,那双眼睛浑浊却依旧锐利。
“陛下,他们逐水草而居,看似散乱,实则聚散如风,极难剿灭。”
“每到春日復甦,乌勒各盟旗之间,便要为了抢夺更多的牧草与水源,而大打出手,內斗不休。”
“西北营,正是趁著他们自相残杀,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才有了所谓的『玉门大捷,也才震慑住了蠢蠢欲动的赤冗部,让他们暂时不敢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