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红绸与灯笼,早已被撤下,仿佛急於撇清一场与己无关的喜事。
风吹过空旷的街口,捲起几片落叶,萧瑟得不像话。
守门的家丁看见孟家的马车,先是一愣,隨即连滚带爬地跑了进去通报。
孟时嵐安然地坐在车內,並未催促。
她知道,英国公府不会给她好脸色。
她也並不需要。
赵氏正歪在榻上,闭目养神,闻言,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管事妈妈快步走了进来,压低了声音。
“夫人,她……她来了,已经到院门口了。”
“谁来了?”
她的声音里,满是不耐。
“就是……镇国公府那位。”嬤嬤的声音更低了。
赵氏冷哼一声。
“让她在外面候著。”
嬤嬤面露难色,“夫人,这……不合规矩吧?外面人多眼杂……”
“规矩?”
赵氏猛地睁开眼,那双保养得宜的眸子里,淬满了冰冷的怒火。
“她孟时嵐让周家顏面尽失,让显儿入赘,沦为全京城的笑柄时,可曾想过规矩?”
嬤嬤不敢再劝。
赵氏胸口剧烈地起伏著,终究还是压下了一丝火气。
她不能真的將人拒之门外。
顏面尽失的只会是英国公府。
“罢了。”
赵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不请进来,难道还真叫人堵在门口,看我英国公府的笑话吗!”
许久,那扇门才“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
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脸上堆著极为勉强的笑。
“孟……孟小姐,您来了。”
一声孟小姐,而非少夫人,已然表明了英国公府的態度。
孟时嵐毫不在意,由春杏扶著,款款下车。
她今日穿了一身石榴红的遍地金通袖袄,下面是同色的马面裙,裙摆隨著她的走动,盪开一片流光溢彩。
她未施粉黛,却因著那通身的气度,硬生生將英国公府门口的萧条,衬得愈发寒酸。
府內,下人们远远地看著,无一人敢上前来。
这便是她曾经生活了数年的地方。
雕樑画栋依旧。
只是人心,早已面目全非。
孟时嵐踏入荣安堂时,赵氏已经重新摆好了姿態。
她斜倚在紫檀木罗汉床上,手中端著一盏茶,慢条斯理地撇著浮沫,眼角的余光,冷冷地扫了过来。
只一眼,她的脸色便彻底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