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条区块链上混迹几年,别的不说,就安全屋这条块,阿杰自认没人比他能力更强,绝大部分竞争者早都已经败下阵来。不夸张地说,整个北京城提到安全屋,除了自己阿杰以外,没有第二人选。
早已对竞争放下警惕的阿杰,此时竟觉得有点惶恐。大过年的,这是什么人反反复复地跟自己过不去呢?
3。
“哟,二位爷又来赏光,真不回家过年咧?”话痨酒保小鹏靠在吧台上,看着杨八旦和王三抽。
依照惯例,回答的还是王三抽:“不回了,我们哥俩陪你一块过年。”
小鹏笑笑,瞟了一眼吧台内擦杯子的调酒师小翔,回答道:“陪我的人还不少,可惜都是大老爷们儿。”小翔没有任何反应,就像小鹏说的不是他一般,继续擦杯子。
王三抽纳闷,上回他也这么擦杯子,这也没几个客人,哪来这么多杯子可擦?
“上次跟你们一块儿来的那位,这次怎么没来?”小鹏找了个话头,“找着阿杰咧?”
“还找什么阿杰啊,我估计这辈子都不一定有人找得着他了。”王三抽喝口啤酒,大声说。
“什么意思?”小鹏本能地被王三抽的八卦吸引,靠近了点儿问道:“阿杰出事了?”
(上套了!)王三抽故意看看左右,把目光定格在小翔身上。见对方不为所动,他又看看小鹏,小鹏给他一个“都是自己人”的眼神。
王三抽顿了几秒,喝了一口酒,悠悠开口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我也是这两天帮个朋友找他,听道上朋友说的。他们说阿杰之前给人找的安全屋出人命了,现在那杀人的被抓,很有可能把他给撂了,现在条子正满世界抓他呢。”
小鹏眉头一皱:“不可能吧,我听说他玩那个什么‘区块链’,规矩挺深的咧。那玩意儿的管理员神龙见首不见尾,是人都忌惮三分,要是随随便便把上下家供出来,这以后在市面上可就不好混咧。”
“哎哟我的小哥哥啊,”王三抽拍拍小鹏肩膀,“您琢磨琢磨,杀人越货被警察抓了,这人还能有以后么?可不就能拉一个垫背的是一个么。再说了,人怕出名猪怕壮,就算阿杰玩的是高科技,条子们不好找线索证据,但他名号太响,早晚都得惹上麻烦,我估计他自己也明白吧?”
小鹏点点头表示有道理,刚想再问点什么,王三抽紧接着说道:“说来也有意思,咱们这行当可能就这样,人走茶凉。今天你栽了,明天就有占你位子的人,像肖爷这样能功成身退金盆洗手的,确实少见。”
“这话是咋说的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王三抽得意地看了看小鹏,“最近又出来一个搞安全屋的,据说比阿杰办事还漂亮,收费还便宜。你说这人也挺神,不知道是诸葛亮再世能掐会算还是怎么着,算准阿杰这段时间退隐江湖,时间卡得倍儿准,三下五除二,没几天就把市场抢过来了。”
“哟,那阿杰可是够倒霉的。惹上一身官司不说,这发财的道儿也让人给抢咧。”
“可不是么,想想真寒心啊。”王三抽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敲敲吧台的桌面,示意小翔再接一杯。
这声音小翔倒听得真着,立马放下手头的活,走到王三抽跟前取走杯子,转身去接扎啤。
整个过程里,王三抽一直观察小翔,凭多年的职业素养,他隐约感觉这样冷静细致的人,绝不是好惹的,但又看不出他是什么来路。
没过多久,机会来了。小翔擦出来一箱酒杯,离开吧台往酒吧内部走,想来是去上厕所。王三抽赶紧把小鹏叫到跟前,问道:“我说,这擦玻璃小哥是哪儿来的?”
小鹏回头看看后面,确定小翔不会马上回来,小声回答:“抽哥,小翔这人我还真说不准。之前从来没见过,就前几个月突然被肖爷领过来,说是老家亲戚,学过点儿调酒技术,现在来北京投靠他,就安排在这儿工作了。”
“笑话么这不是。谁不知道肖爷从小就被卖给他师父了,哪来的什么老家?”
“谁说不是咧,但人家就这么说,咱还能怎么着?总不能凑跟前去问:‘肖爷,别说老家了,您要是能说出您亲爹姓什么叫什么,我们都算服咧。’要是这么问,您觉得今天还能在这儿看见我?”
见王三抽点头,小鹏补充道:“做人做到肖爷这个地位,说白了就是,他说什么你都得听,讲什么你都得信。有时候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过随口一说,漏洞百出,但是他就料准你不敢不信。人家是这个,咱们是这个。”
小鹏先后比画了一个大拇指和一个小拇指。
这小伙子年纪不大,破事倒是想得挺通。王三抽拍拍小鹏的肩,他看到小翔已经从洗手间出来,便不再说这回事,转而和小鹏唠起家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