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的眼睛亮了起来,偷偷扫过众人的表情,唇角克制不住的扬起。
他自然认得哥哥和承锦哥哥的马,如今哥哥的越影不见了,反倒奔宵过来了,自然猜到出了事。
不过看到那几位皇兄精彩的表情,秦砚假装板正,实则内心暗爽。
不愧是哥哥。
“儿臣来迟。”秦墨翻身下马,单膝点地,红衣上还沾着林间的露水与血渍。他抬眸时,眼底映着跳动的篝火,“请父皇恕罪。”
顺嘉帝目光在那匹熟悉的战马上停留片刻,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这是……楚爱卿的奔宵?”
“回父皇,正是。”秦墨起身,随手拍了拍马颈,“越影在途中被一群毒蜂蛰了,儿臣便自作主张……”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几位皇兄骤然变色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去向侯爷借了奔宵。”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在场几位知情人都变了脸色。
他忽然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冷了下来,“不过,若是让本殿知道有人故意在猎场放毒蜂害马……”
他话没讲完,警告威胁的意味颇重,秦棋的脸色瞬间惨白。
顺嘉帝眸光一沉,视线在几个儿子之间扫过:“哦?竟有这等事?”
秦书冷眼旁观,忽然注意到秦墨袖口有一道新鲜的裂痕,隐约可见包扎的绷带,他眯了眯眼,正欲开口,却听验猎使突然惊呼:“五殿下身后那是——”
众人这才发现,奔宵马后竟拖着个用藤蔓捆扎的巨大物件,上面覆盖着秦墨的玄色披风。
随着他抬手一扯,披风滑落,露出底下金光灿灿的——
“金……金鳞蟒?!”太医令手中的银箸当啷落地,“这……这可是祥瑞啊!”
全场哗然。
验猎使手中的簿册“啪嗒”落地。
那巨蟒虽被藤蔓束缚,却仍昂首吐信,在火光照耀下,每一片鳞甲都流转着华彩,宛如神物。
那条蟒……比成年男子的手臂还粗!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凶物竟对秦墨俯首帖耳,随着他一个手势便温顺地盘踞不动。
秦墨随手从侍从盘中取了块生肉,那蟒蛇竟乖巧地从他掌心衔走。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看得秦棋脸色铁青,秦书也失了从容。
“儿臣侥幸,得此祥瑞。”秦墨的手抚过蟒身,他垂眸看着这蟒蛇,轻笑了一下,“想着父皇见多识广,特带来请父皇品鉴。”
顺嘉帝龙颜大悦,“好!好一个祥瑞!”
他拍着秦墨的肩,转头对跟前的萧语岚道,“朕早说过,小五从不让人失望!”
当着百官的面,把自己的态度表现的这么明显。
心思活络的人立刻从皇帝那和颜悦色的表情里品出了些不一样的意味。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几位皇子精彩纷呈的脸色。
秦砚第一个上前,少年沉稳的眉眼难得露出笑意:“五哥,这蟒……”
“嘘,”秦墨飞快地冲他眨了下眼,顺手从旁边烤架上拿过几串还滋滋冒油的肉,囫囵塞进嘴里垫了垫,随即起身,向皇帝和母妃方向利落地行了个礼,“父皇,母妃,儿臣一身尘污,恐失仪容,请容儿臣先行告退,更衣后再来侍奉。”
顺嘉帝看秦墨的表情和颜悦色极了,一连昨夜的不悦都一扫而空,“去罢。”
宴席终于重新热闹起来,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重头戏还在后面。
酉时已过,秦墨接过重擎递来的湿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指尖沾到的污渍,方才的笑意淡去,“那蟒没什么动静吧?”
重擎摇了摇头,“主子放心,一切安好,驯兽师一直看着。”
他点点头,随手将帕子丢回盆中,走到沙盘前,指尖沿着鬼哭涧的微缩地貌缓缓划过。
营帐内只点了一盏羊角灯,将他修长的影子投在帐布上,像柄出鞘的剑。
“绊马索七处,醉骨香投在上游,十二名弓手埋伏东侧崖壁。”薛宏业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我们目前查到……相府死士混在猎户里,带着淬毒的连弩。楚将军的人已经让韩统领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西崖草场那边的火油已经命人替换了。”
秦墨轻笑一声,烛火在他眼底跳动:“行,倒是给我省了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