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迎上她担忧的目光,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尽管眼神因记忆的瞬间空白而显得有些许涣散,但核心意识依旧清晰:
“陈知微……我们刚解决了那个……寄生体。”他摇摇头,试图驱散那恼人的虚无感,“只是……动用闪光灯的那部分细节,有点模糊了。”
听到他还能准确叫出自己的名字并明确任务核心,陈知微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但扶着他的手并未松开,眼中的后怕与关切丝毫未减。
“下次……别再这么拼命了。”她低声道,语气里带着复杂的情绪。
“必要的代价。”
许砚缓过一口气,看向那台恢复平静的发生器,以及相纸上被封印的晶石影像。
虽然只是封印了其核心意识,并未彻底净化其散逸的能量,但最危险的部分已经解除。
李博士与它的深度绑定,也因为核心被封印而大幅削弱。
就在许砚话音落下的瞬间,实验室内的氛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股萦绕不散、令人窒息的恶意如同潮水般退去,温度开始回升,墙壁上的污秽能量纹路也迅速淡化、消失。
几乎同时,原本陷入各自恐怖幻境中的人们陆续清醒过来。
韩文山猛地喘了一口粗气,像是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他环顾四周,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惊悸,但常年养成的定力让他迅速恢复了镇定。
他首先看到的,是相互扶持、站在中央发生器旁的许砚和陈知微,两人虽然脸色苍白,身姿却依旧挺拔。
再看那台之前如同活物般嘶吼的发生器,此刻已彻底沉寂,内部再无那令人作呕的灰黑能量流。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目光与许砚相遇,带着询问。
许砚迎着他的视线,微微颔首,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的庆幸感瞬间冲散了韩文山心头的最后一丝阴霾。
他身后,那名助理和其他灵能工程队员也陆续清醒,人人脸上都带着后怕与茫然,但看到韩文山的神色以及中央安然无恙的两位年轻人,也纷纷猜到了结果,不由得露出激动和喜悦的神情。
“解决了……真的解决了!”有人低声喃喃,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此刻,在所有人眼中,站在一片狼藉实验室中央的许砚和陈知微,身形仿佛高大了起来。
他们如此年轻,却深入这恐怖巢穴,在众人皆被迷惑失控时力挽狂澜,这份实力与担当,让在场的每一位亲历者都心生敬佩与感激。
陈知微搀扶着许砚,让他靠在一张相对完好的实验台边休息。
她自己也脸色不佳,寒意未消,但仍警惕地关注着四周。
“感觉怎么样?”她低声问,眼中是无法掩饰的关切。
许砚摇了摇头,精神上的抽离感和身体的虚弱交织,让他声音有些沙哑:“代价不小,但……解决了。”
他抬起手中的相纸,那被封印的暗紫色晶石影像,此刻是所有人心中的定心丸。
韩文山立刻上前几步,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金属小盒,打开后里面是几支闪烁着柔和蓝光的试剂。
“这是研究所最高浓度的‘灵枢营养液’,能快速补充灵能消耗,请务必先用上。”
他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敬重和感激。
许砚没有推辞,接过一支饮下,一股温和而精纯的能量迅速在体内化开,滋养着干涸的经脉。
“韩先生,”许砚看向韩文山,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核心威胁已封印。李博士暂时安全,但他与那东西精神连接过深,意识受损极重,需要漫长且专业的调理,能否完全恢复,犹未可知。”
韩文山凝重地点头,这个结果已比他预想的最好情况还要好。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张相纸上,带着一丝敬畏:
“这就是……那‘恶灵’的本体?”
“更像是一个高度智慧的‘意识寄生体’。”许砚纠正道,目光深邃,“静心斋的秘密,恐怕我们才刚触碰到边缘。”
“不错。”许砚将相纸递过去,“它的主体意识已被封印于此,但之前扩散出的能量污染,以及它与实验室设备、甚至部分实验成果的纠缠,还需要仔细清理,否则后患无穷。这也是我要求进行双重隔离的原因。”
韩文山几乎是带着一种郑重的仪式感,双手接过那张看似普通却重若千钧的相纸。
入手一片沉凝的冰凉,仿佛握着一块来自深渊的寒冰。
他仔细端详着相纸上被无数精密黑线缠绕封印的晶石,即便隔着强大的封印,他那久经商海锤炼的敏锐直觉,依然能捕捉到一丝被锁死的、令人灵魂战栗的邪异本质。
“许先生,陈小姐,”韩文山的声音比刚才更加低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感激与一种下定决心的意味,“大恩不言谢,但韩某必须表明态度。今日之事,已非简单的雇佣关系,二位于我韩文山,于‘静心斋’,是力挽狂澜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