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为关键是,这织田信长推行‘乐市乐座’,废除了各地的关卡税,府库收入反倒少了三成。
他此番正缺乏一个契机,去赚取更多银子,若没有银子,他连底下的武士都发不起军饷。”
张居正听闻此言,才缓缓坐下,眼神微动,却依旧疑虑:“你如何对倭国之事,这般了解?”
张允修脸上表情一僵:“孩儿。自佛郎机传教士那里得知。”
张居正有些无语,什么都是佛郎机传教士,可他并没有深究,则是提醒着说道。
“这织田信长看起来狼子野心,若令他起事必成我大明心腹大患。”
张允修理所当然地摊开手:“所以,我们要跟他们做买卖。”
“这是何道理?”
张居正紧紧蹙眉,他眼神瞥向书案上的一摞书,里头有《经济学原理》,还有《国富论》等一干经济学相关书籍。
他不免继续问道。
“又是你那什么经济学的道理?”
“春秋时期,管仲以经济学之道,控制了鲁、梁、代、楚等国,所谓买鹿制楚依旧是耳熟能详。”
张允修笑着说道。
“换在倭国身上同样是适用的,倭国人缺少一干物资,特别是这生丝布匹,倭国人种植较少,且生丝一半以上需要自海外输入,我大明的丝织品和一干物资,在倭国都是抢手货。
等掐住了他们的生计命脉,日后若要除这心腹大患,还不是易如反掌?”
他此举不单单是为了给江南织造局打开销路,更加有一个深层原因。
历史上万历三大征中的援朝抗倭,便是在十年之后,织田信长下属丰臣秀吉统一倭国后,对于扩张的野心,妄图征服朝鲜,再染指大明。
此战打了整整六年,虽说大明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可却也耗费将近两千万两白银,可以说明朝后期的财政危机,同样也有三大征的一部分原因。
重来一次,张允修自然要在源头上,掐灭这倭国人野心崛起之路。
可张居正不怎么看好,张允修说起来很简单,实际落实起来,显然没有那么容易。
他眉头紧锁着说道:“倭国人反复无常,贸然与他们合作,恐怕你这谋划不成,反倒是人财两空。”
从前,张居正并非没有注意到东边这个小国,可隔着一片海,显然没有北方敌人来得更加迫在眉睫。
在他看来,与其费尽心力处置倭国,倒不如多些心思,去细致经营蓟辽之地。
最为关键的是,在张居正看来,跟倭国人合作显然不是什么很好的选择。
可张允修自有另外一番道理。
“此正是孩儿力主戚少保出山的原因。”
他眯起眼睛。
“倭国人品性如此,自古便是慕强的,孩儿便让戚少保将其给打怕了,不怕他们不做生意。”
张居正嘴角肌肉一抽,十分无奈地说道。
“这便是你让戚元敬去当海寇的原因?”
他看来,张允修将戚继光派到南洋去劫掠倭国人,跟海寇确实没什么区别。
“非常之事行非常之法。”张允修振振有词地说道。“戚少保又不是打着大明的旗号,只准他倭国人抢我们的,不准我们抢倭国人的么?”
张居正忍俊不禁。
这样的脑回路,确实是朝廷诸公做不到的,也只有张允修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