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孔孟周游列国,讲得乃是‘有教无类’的道理,朱夫子设账讲学,说得乃是‘格物致知’的道理,可从未说过要将农夫农妇拒之门外,反倒是希望天下人皆是能够明是非,知礼仪”
徐阶目光渐渐变得锐利起来:“如今乡间百姓大多是目不识丁,因此而生活困苦,此非道理不愿眷顾,乃是朝廷教化未能抵达。
若能使教化通达,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又怎能归咎于道理本身?”
说话间,徐阶缓缓起身,朝着士绅以及读书人的方向微微一躬身,语气增添了几分诚恳。
“而士绅大夫便是做的教化天下之努力,他们于书斋中琢磨,修订蒙学教材,制定乡约制度,甚至捐田设塾,不正是以己身之力以填补教化之缺!!!”
一石激起千层浪。
徐阶这番话太具有感染力了,引得不少读书人都热血沸腾起来。
“徐公说得太好了,这便是我读书人之功也!”
“将圣贤之道理传播万民,自然能使得百姓摆脱劳作之苦!”
“这便是圣人所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啊!”
“真不愧是徐子升啊~”
户部尚书张学颜躲在人群之中毫不起眼,发出一阵阵无奈感慨。
“这一番道理下来,天下读书人心之向往,恐怕今后西山的阻力会强上不少。”
工部尚书曾省吾有些担忧地说道:“徐子升本就是能言善辩,又多出来不少阅历,士元他思维确实灵巧,可终究是少了太多年岁,西山又皆是务实之理,此番实在是。”
徐阶一番漂亮的论述发出,在场内的几乎所有读书人皆是认同之至,张允修基本上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了。
“恩府。”申时行看了一眼张居正,似乎在寻求帮助一般。
后者微微叹了一口气,将目光凝聚在果盘里头的黄瓜上头,悠悠然说道。
“想来还有后手。”
申时行紧皱眉头,不知张居正所说是他自己的后手,还是张允修的后手。
“张士元!!!”
李贽在人群里头暴跳如雷的模样,有些恨铁不成钢。
“老夫给予尔之计策为何不用?怎会这般一退再退,让那老匹夫占据了先机!”
书童袁文炜则是无奈,他摊开手说道:“先生何故这般,张士元败了很奇怪么?先生该不会觉得,他能够赢吧?”
此言一出,李贽更加生气了,他不管不顾的样子。
“别拦着老夫,老夫要将那徐阶骂得狗血淋头!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新学,真正的科学之理!”
徐阶盯着沉默不语的张允修,嘴角不免露出一丝微笑。
“士元何故久久不语,畅所欲言即可,若是还有些问题,老夫亦可为汝解答。”
此番话语不可谓不狂妄!
便连不少在场之人听得,都不由得怒气冲冲。
徐阶这意思,二人看起来不像是相互争辩之人,反倒是张允修在请教他了。
张允修对于这种嘲讽早就免疫了,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
“徐公说有教无类?说格物致知?”
徐阶背着手:“此乃圣贤之理。”
“既是圣贤之理,那我倒要问问徐公,何故背离格物致知之真义,曲解圣贤教化之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