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一半,便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做不到!孩儿受爹爹养育之恩!怎能看老父在京城天寒地冻间独自一人呢!”
徐阶身子前倾,面容枯槁,犹如一具僵尸一般,瞪着血红的眼睛说道。
“莫要在此装什么孝子贤孙,老夫稀罕你这孝子!”
他手指钳着徐瑛肥胖的手腕,声音尖锐异常。
“孩儿~孩儿~”
徐瑛只是一味哭泣,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徐阶面上怒目而视,可手却将三子的手臂抓得更紧了。
终于,闹了片刻,徐阶失去了力气,奄奄一息地倚靠在床榻上。
“元驭与元美二人,皆是出京了吧?”
徐瑛连忙颔首回答:“此二人早已快马前往江南。”
徐阶微微点头没有再说话,好半天之后,才发出一句疑问。
“驿站里头,今日可有人造访?”
徐瑛脸上露出悲凉:“无人前来,这驿站上下,唯有儿子和一干下人。”
徐阶扯了扯嘴角:“若是老夫死了,想来京城那些文武百官,总该有几个有良心的前来探望吧?”
“还请爹爹莫要言死。”
徐阶怒不可遏:“蠢货!你看老夫这样子,可还有半天生机可言,倒不如死了干净!”
正在父子争论之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徐瑛紧皱眉头,连忙起身前去查看,可一看到来人,顿时脸上便怒意尽显。
张允修身穿一生洁白儒衫,朝着徐瑛拱拱手说道。
“这位便是徐侍郎吧?晚生张士元,忝为锦衣卫都指挥佥事,闻徐公重病,特携名医与一干药品拜见。”
他指了指后头带来的包裹,还有一同前来的李时珍。
可徐瑛却是不领情的样子,他怒目而视地说道。
“张士元!家父今日皆是拜你所赐,你却还有脸前来拜见,你安得什么心!真当我徐家乃是好欺负的不成!”
话虽如此,可徐瑛手下奴仆,看到张允修身后的锦衣卫还是在发怵。
若今日张允修真找个什么由头,要将驿站里头一干人等全都拿下,他徐瑛区区一个南京的刑部侍郎还真没有什么办法。
张允修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面露微笑地说道。
“徐侍郎何出此言?徐公乃是晚生的师公,更曾是朝廷肱骨之臣,晚生如何敢有不敬之意?
却说那日‘讲会’,更是我二人约定好,以文论道,何来拜我所赐?
徐侍郎可是要为自己说得话负责的呀~”
这一番话说得,令徐瑛顿时咬牙切齿,可嘴里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正当此时,屋内传来徐阶沙哑的声音。
“乃是士元来了么?瑛儿且将士元引进来,说起来他还要叫你一句世叔呢!”
徐瑛有些意外:“爹爹?”
可徐阶却不容置否:“快些将他引进来,再晚些,要等老夫死了么?你再去一趟,将安神定志丸给老夫拿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