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周厌。
自记事起,你就活在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你的童年,是由无数个漆黑的夜晚里、父亲挥舞的拳头构成。
父亲打你可以有很多原因。
比如酒喝醉了。
他会发着酒疯把桌上喝空的酒瓶砸在地上,摔出密密麻麻的碎片,命令你去收拾,然后在你捡玻璃时踩你的手
又或者赌桌上赌输了。
他会一把抓住你的头发,将你打翻在地,把你当成那些赢了他钱的庄家,用脚踢得你满脸是血。
甚至有时候不需要任何理由。
有一次你从他身边走过,真的只是走过。
那天没发生任何事,你们之间连眼神对视都没有。
可他突然扬起那只布满老茧的手,毫无征兆给了你一巴掌。
看到你捂着脸缩在地上发抖,他哈哈大笑起来,觉得你这模样有意思极了。
你不是没想过逃跑。
有一次,你在一条街巷发现了治安局下设的“儿童救助站”,据说他们专门帮助那些有困难的孩子。
你鼓起勇气走进去,向那里的干员说明了家庭情况,说父亲经常打你,虐待你。
干员听后义愤填膺,拍着胸脯保证会帮你,还说要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可当你跟着他走到巷口时,几个地痞流氓突然出现了,他们和那个干员互相递烟,勾肩搭背有说有笑。
你的父亲也在里面。
在其他同伴和那名干员戏谑的注视下,他抓住你的头发,将你拖了回家。
那天晚上,你被打掉了整整六颗牙。
从那以后,你再也不相信任何人。
每当有人试图靠近,你总会下意识将自己缩成一团,用一层坚硬的冰壳让自己与外界隔离开来。
你怀疑着周围的一切,无论是陌生人,亦或是认识的人,你总觉得身边每一个人都是坏的,都要害你。
事实上,你不是没有遇见过好人。
你家楼下有个慈祥的老太太,她看你瘦骨鳞,总是给你塞她亲手做的面包。
可你怀疑她在面包里下了药,想把你弄晕,拿去卖掉。
那个街角洗衣店的老板,他眼看你在冬天冻得瑟瑟发抖,免费送你旧衣服穿的。
你觉得他的衣服肯定是被传染病人穿过的,想把你也染上病。
还有一次,被打得满脸是伤的你走在路上,诊所的护士姐姐跑过来轻抚着你的脸,问你这些伤是谁打的,她可以帮你报警。
你回想起那个“儿童救助站”,毫不尤豫咬伤她手,头也不回跑了。
这样的你,开始被周围所有人讨厌。
他们厌恶你的敏感偏僻。
厌恶你的不识好列。
他们觉得那句话真没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这样的小杂种就活该被人欺负。
可你却并不抗拒这种被所有人厌恶的感觉。
chapter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