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自奋刚想松半口气。
仅仅过了不到五分钟。
监护仪上代表心率的绿色数字陡然开始飙升!血压曲线再次像坐滑梯一样往下掉!男孩的呼吸再次变得浅促、艰难。
“又不行了!血糖测了!还是低!”护士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再推!上葡萄糖维持泵!最大速率!”欧阳自奋额头见汗。这不对劲。常规的葡萄糖推注像石沉大海,只能激起一点点短暂的水花,能量像从漏斗的底部疯狂流失。
“快!送抢救室!通知ICU!呼叫全院会诊!”欧阳自奋一边指挥,一边跟着平车冲进抢救室。陈伟夫妇被挡在门外,女人绝望的哭声被厚重的自动门隔绝。
抢救室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
氧气面罩扣在陈小宝灰败的小脸上。心电监护的曲线疯狂地跳动。葡萄糖液体通过输液泵源源不断地输入他细小的血管,速度己经调到很高。
但男孩的生命体征,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明灭不定。每一次波动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他的身体,像一个永远填不满的破口袋。
欧阳自奋看着最新的血气分析和电解质报告,眉头拧成了疙瘩。“酸中毒纠正了,电解质也在补…但能量储备…根本留不住!这不符合常理!”
院长周克勤亲自来了。他五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此刻脸上也罩着一层寒霜。他身后跟着两个人。
一个身材矮壮,头发油亮向后梳,眼神锐利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韩国的金哲秀教授。
另一个身材高大,金发碧眼,是来自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儿科专家约翰逊博士。他们又来淮江省人民医进行学术交流了,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在李道一身上。
“情况怎么样?”周克勤声音低沉。
欧阳自奋快速汇报:“陈小宝,五岁。突发深度昏迷,严重低血糖休克。反复葡萄糖推注及持续高糖输注,仅能短暂维持,生命体征极不稳定。初步判断为严重酮症性低血糖,但…对治疗的反应异常,能量无法储存。怀疑…先天性代谢缺陷。”
金哲秀己经凑到监护仪前,又拿起最新的化验单飞快扫视。他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轻哼,带着韩语口音的中文响起,斩钉截铁:“哼,典型的糖原累积病变异型!或者更罕见的脂肪酸氧化障碍!先天缺陷,基因决定。”
他放下报告,双手插进白大褂口袋,下巴微抬,“这类病,无药可治。唯一的‘治疗’,就是像伺候精密仪器一样伺候他!分秒不差地按时喂食!高碳水化合物!一刻也不能延误!这次是运气好送来得快,下次?”
他耸耸肩,嘴角向下撇了撇,那表情混合着专业判断的冷酷和对无法掌控之事的轻蔑,“没有下次了。他必须活在精确的时钟里,首到…身体彻底崩溃。”
他的话像冰锥,扎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尤其是刚被允许进入、站在角落的陈伟夫妇。陈伟妻子身体晃了晃,死死抓住丈夫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陈伟的脸色由白转青,眼神里是深不见底的绝望。
“金教授,您看…”周克勤试图缓和气氛。
金哲秀抬手打断:“周院长,事实如此。现代医学不是神学。这种先天缺陷,我们无能为力。你们可以继续用葡萄糖吊着他的命,但那是徒劳的消耗。”他目光扫过陈伟夫妇,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宣判”意味。
陈伟猛地踏前一步。他脸上没有歇斯底里,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沉默和沉重。
他打开随身携带的昂贵皮包,掏出一大叠厚厚的、来自世界各地的诊断报告和病历,重重地拍在旁边的治疗车上。纸张哗啦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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