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圆润,折射着微弱的天光。
凝聚到极限。
“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那滴水珠,终于脱离了石缝,垂首滴落下来!
下方,正是石龛底部那个光滑的小小凹坑!
一滴。又一滴。
水滴间隔很长,但每一滴都纯净,落入凹坑,汇聚成浅浅的一小洼。那水清澈得如同不存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玉石般温润的光泽。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极其清冽纯净的凉意,从水面散发出来。
“石窍含云根!甘露自天垂!”
欧阳自奋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凹坑里那浅浅的“水洼”。
冰凉!
一种透彻骨髓、却又带着奇异温润感的冰凉!瞬间从指尖蔓延开来,仿佛能洗涤掉所有的疲惫和污浊!
他颤抖着,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消过毒的特制小玻璃瓶。瓶口很小。
他小心翼翼地将瓶口对准凹坑,用一根消过毒的滴管,屏住呼吸,无比虔诚地、一滴、一滴地将那珍贵的“甘露”吸入瓶中。
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当最后一滴清亮的液体落入瓶底,瓶中汇聚了大约十几滴,散发着幽幽的、玉石般的光泽。
“石髓…”欧阳自奋喃喃自语,紧紧握住那小小的玻璃瓶,感受着瓶身传来的奇异冰凉。这一刻,他心中所有的怀疑、抱怨、自傲,都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种对天地造化的深深敬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接近朝圣般的感动。他终于明白了李道一那句“心诚方有感,指月莫循迹”的含义。循着手指的方向看月亮,而不是盯着手指本身。
他找到了。不是靠仪器,不是靠蛮力,靠的是那玄妙的指引,靠的是在绝望中不放弃的“诚心”。
他对着盘龙松和那滴水的石窍,深深地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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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欧阳自奋浑身泥泞、衣衫褴褛、带着一身刮伤,却眼神晶亮、无比珍重地捧着那个小玻璃瓶冲进省人民医院VIP病房时,己经是第三天中午。
病房里气氛凝重。
金哲秀正对着陈伟夫妇,语气带着一种“我早就说过”的冰冷:“陈先生,陈太太!你们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己经三天了!那个所谓的‘道医’在哪里?他派去找‘仙药’的人又在哪里?孩子在靠机器维持生命!每拖一秒,对他脆弱的身体都是巨大的负担!这是在慢性谋杀!立刻停止这种荒谬的行为,接受现实,制定严格的喂养方案,才是对他负责!”
陈伟脸色憔悴,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妻子在一旁默默垂泪。
周克勤也在一旁,脸色难看,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欧阳自奋的闯入,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潭。
“我找到了!”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亢奋和力量。他高高举起手中的玻璃瓶。瓶子里,那十几滴清亮如初、散发着玉石光泽的液体,在病房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神秘。
“石髓?”李道一的声音响起。他不知何时己经站在病房里,依旧是那身青衣,神色平静。
“是!李哥!找到了!在盘龙松下的石窍里!朝阳初照时…虽然没看到朝阳,但是…”欧阳自奋激动得语无伦次。
李道一走过来,接过玻璃瓶,对着光看了看,微微颔首:“嗯。辛苦。”
金哲秀看到那瓶“水”,再看看欧阳自奋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哈!这就是你们寄予厚望的‘神药’?几滴山泉水?真是天大的笑话!滑天下之大稽!”
李道一没理他。他转向旁边同样紧张的刘夏:“取黄精三钱,白术二钱,怀山药粉五钱,粳米一小把,山泉水。”
“是!李大夫!”刘夏赶紧跑去准备。
很快,东西备齐了。一个干净的砂锅,山泉水,李道一指定的药材,还有那瓶珍贵的石髓。
病房里临时支起了一个小电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