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又重重叹了口气。这口气叹得走廊里都显得闷。
李道一开口了,声音不高,却让马金花和刘夏都安静下来。“马姨,你带个话。让那孩子,和他爹妈,明天上午来道一斋。”
马金花一愣,随即眼睛夸张地张大:“道一娃子!你…你有法子?”
“久病无功,必有奇因。”李道一没多解释,只说了这八个字。他转身往楼梯口走,白大褂的下摆带起一点风。刘夏赶紧跟上。
“哎!好!好!我这就打电话!”马金花的声音追在后面,带着点希望的回响。
接着,马金花脸上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
这当然是她故意在李道一面前做的一场戏。
早就想开口请李道一看病历,又觉得太麻烦李道一,所以,演了这场戏。
李道一看出是马金花演的戏吗?
看他平静如水的表情,似乎压根没在意,到底是不是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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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阳光透过道一斋老式的木格窗棂,在诊室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块。空气里有淡淡的草药香。
罗文被他父母一左一右扶着走进来。小伙子个头不矮,但瘦得惊人,两颊深深凹陷下去,面色是一种不健康的灰白。宽大的衣服挂在他身上,空荡荡的。他眼皮耷拉着,没什么精神,走路有些虚浮。
他父母,一对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夫妇,脸上刻满了愁苦和常年奔波的疲惫。男人叫罗大勇,女人叫赵秀兰。两口子眼神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盼,又混杂着太多失望后的麻木。
诊室里还有一个人。欧阳自奋。他穿着熨帖的白大褂,双手插在兜里,背挺得笔首,站在靠墙的书架旁,一副“我正好路过顺便看看”的样子。眼神却锐利地扫视着进来的罗文一家。
“坐。”李道一指指诊桌对面的木椅。罗文被父母扶着坐下。
“欧阳医生也在?”李道一看向墙边。
“嗯,听说有个疑难病例,过来学习学习。”欧阳自奋走过来,语气平淡,带着点精英惯有的疏离感。他目光落在罗文身上,职业性地审视着。“极度消瘦,慢性消耗状态。典型的重度盗汗病史,十几年?从幼儿期开始?”
罗大勇连忙点头:“是是是,大夫,从小就这样!汗多得吓人!”
“病历带了吗?”欧阳自奋问。
赵秀兰赶紧从随身一个洗得发白的布袋里掏出一大摞厚厚的病历本和各种检查单,纸张边缘都磨得起毛了。她双手捧着,有些局促地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