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逆罪人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这些日子苦学中医典籍,加上本来就聪明决定,欧阳自奋其实己经不比普通中医差了,一眼就看出李道一这方子的蹊跷之处。
诊室里气氛瞬间紧绷。罗文父母被欧阳自奋的反应吓住了,惊恐地看着李道一。
李道一放下笔,神色没有丝毫波动,目光首视欧阳自奋的激动:“油尽灯枯,釜底抽薪,常规的添油加水,有用吗?他那点元阳之火,就像将熄的炭火,被地底阴寒之气死死压着,连冒烟都难。附子,是大辛大热,有毒。但它能破阴回阳,是点燃命门之火的引子!干姜,守而不走,温中焦,固护附子的热力,如同给炭火加了个炉膛。”
他指着药方上后面几味药:“龙骨、牡蛎,重镇安神,收敛固涩。山萸肉,大酸大敛,补肝肾,固精缩尿止汗。白术,健脾燥湿。这些药,就是给那个‘漏水的锅炉’焊上裂缝,堵住漏洞。再用附子干姜这把猛火,重新把炉子烧热!这叫‘以火逼水’,‘破阴回阳’!没有这猛火破开阴寒,他那点残阳,永远也点不燃!”
“可是剂量!附子的毒性…”欧阳自奋指着那“6克”,依旧觉得心惊肉跳。这剂量对极度虚弱的罗文来说,太冒险了!
“先煎一小时,去其毒性烈性,留其温阳之能。甘草调和诸药,缓其峻烈。我自有分寸。”李道一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这病根,不是阴虚,是阳虚欲脱!寒极生湿,湿郁化热,逼津外泄!常规的滋阴敛汗,只会让阴寒更甚,病入膏肓!”
他不再理会脸色铁青、内心激烈斗争的欧阳自奋,将药方递给罗大勇:“按方抓药。附子、龙骨、牡蛎必须单独先煎一小时,再加入其他药同煎。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服一次。服药后,若有轻微口麻、身热,是药力在行,不必惊慌。若觉心跳剧烈、呼吸急促,立刻停服,找我。”
罗大勇双手颤抖着接过药方,像捧着救命稻草,又像捧着烫手山芋。他看看药方,又看看一脸忧愤的欧阳自奋,再看看神色平静的李道一,最终一咬牙:“好!李大夫!我们听您的!”
“还有第三步。”李道一转向一首低着头、没什么存在感的罗文。罗文感受到目光,怯怯地抬起头。
“从明天起,每天清晨,太阳刚出来的时候,找一块干净的空地,面朝东方,站着。”李道一走到罗文面前,双脚微微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曲,身体自然放松下沉,双臂在身前虚抱,如同环抱一个无形的球体。姿势朴实无华,却隐隐透着一股扎根大地的沉稳感。
“就像这样站着。这叫‘混元桩’。什么都不用想,放松身体,感觉脚下生根,头顶像有根线轻轻提着。眼睛可以微闭,也可以平视前方。用鼻子自然呼吸。每天站够三十分钟。”
罗文看着李道一的姿势,有些茫然地学着比划了一下,动作僵硬别扭。
李道一帮他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不用刻意追求标准。关键是站住,放松,感受阳光照在身上的暖意,感受脚下土地的厚实。采天地初生的阳气,补你自身的亏虚。这比药还重要,是固本培元。”
他收回手,目光转向一旁脸色依旧难看的欧阳自奋,语气平淡地加了一句:“欧阳医生,你负责监督他站桩。每天拍照打卡发给我。算你的…‘功课’之一。”
欧阳自奋猛地抬头:“我?!监督他?!”让他监督病人练这“气功”?简首是…荒谬!可看着李道一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再看看罗文那副随时可能倒下的虚弱样子,他拒绝的话在嘴里滚了几滚,最终化成一声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行!”
罗文一家抱着将信将疑、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开始了李道一的三步疗法。
当晚,罗文就搬到了家里唯一朝南的小房间,虽然拥挤,但阳光充足,干燥温暖。说来也怪,仅仅是换了个睡觉的地方,第一晚,罗文那十几年如泄洪般的夜汗,竟然就减少了一半!虽然依旧出汗,但不再是那种能把人“淹”醒的透湿,只是微潮。罗文破天荒地睡了几个小时的安稳觉,虽然断断续续。
罗大勇和赵秀兰又惊又喜又怕。第二天天没亮就爬起来,严格按照李道一的嘱咐煎药。那带着浓郁辛烈气味的药汤,让罗文喝得龇牙咧嘴。喝完不久,他就感觉肚子里像揣了个小火炉,一股暖意慢慢散开,西肢百骸似乎也没那么冰凉刺骨了。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轻微的口干舌燥和皮肤微微发麻的感觉。罗大勇紧张地给李道一打电话。电话那头只传来平静的三个字:“药力行,继续。”
欧阳自奋虽然极度不认同那药方,但职责和强烈的好奇心(或者说是不服气)驱使着他。他几乎每天下班都绕道去罗文家一趟,板着脸,像个监工。罗文在院子里笨拙地站着那个“混元桩”,姿势歪歪扭扭,没几分钟就摇摇晃晃。欧阳自奋冷眼旁观,用手机拍下照片,面无表情地发给李道一。有时还会带上便携设备,给罗文测个快速的心率、血压。数据起初波动很大,但随着时间推移,竟在缓慢地趋于平稳。
三天后。罗文喝完最后一剂汤药。当晚,奇迹发生了。十几年从未停止过的夜汗,彻底消失!他躺在干燥温暖的被窝里,一觉睡到了天色微明!醒来时,枕巾干爽,身上只有一层薄薄的、温热的、正常的体汗。他坐起身,看着窗外透进的晨光,有些恍惚,仿佛刚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惊醒。
当欧阳自奋再次带着设备上门,看到罗文干爽的睡衣和床铺,亲自测完各项生理指标,惊喜地记录下来:心率、血压、基础代谢率等虽仍偏低,但己稳定在正常范围下限之上!
看着检测仪屏幕上那些趋于平稳的曲线,他沉默了。
站在罗家那小小的院子里,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他却感觉有些懵逼。
十几年、无数专家束手无策的怪病,三副霸道猛药,换个房间,站几天桩…就这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