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想起来了!那天…那天村里特别热闹!秋收刚完,大队请了个木偶戏班子来唱大戏!就在我家院子外头的打谷场上搭的台!敲锣打鼓,人山人海…婉儿就是那天晚上开始烧的!烧得滚烫,小脸通红,手脚还一抽一抽的…外面那锣鼓点子,咚咚锵锵,吵得人脑仁疼!那戏唱的是…好像是《八仙贺寿》?对对!里面有个小丑角儿,木头刻的,咧着个大嘴,笑得特别欢实,活灵活现的,我印象深得很!婉儿她娘抱着她,还凑到台子边上指给她看来着…后来婉儿就烧迷糊了…再后来…就…”
他的声音低下去,带着无尽的悔恨。张秀英哭得更凶了:“都怪我…都怪我…看什么戏啊…”
木偶戏班子?笑口常开的丑角木偶?锣鼓喧天?
李道一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他心中己然明了。
“此症,我能治。”李道一的声音不高,却像定海神针,瞬间定住了徐建国夫妇的悲声和泪水。
两人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但,”李道一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满脸专注思索的欧阳自奋,又回到徐建国夫妇脸上,“我的治法,会很特别。与你们之前看过的所有医生都不同。信我,便跟我走。不信,可另寻高明。”
“信!我们信!”徐建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噗通一声跪在李道一面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道长!活神仙!只要您能救我闺女,做牛做马报答您!我们信!”张秀英也挣扎着跪倒,泣不成声地磕头。
欧阳自奋在一旁看着,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浓厚的兴趣和一丝兴奋的光芒。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仿佛己经准备好记录一切。太奇妙了!他心里暗忖。这完全超出了现代医学的认知框架!正好,全程跟进,看看这“神病”理论如何实践!或许能打开一扇全新的认知大门!他打定了主意,立刻掏出手机,飞快地给院长周克勤发信息,语气中带着发现新大陆般的激动。
李道一扶起徐建国夫妇,对知客僧点了点头:“多谢师父通融。孩子我带走了。”
知客僧合十:“阿弥陀佛。道长慈悲,愿施主早日康宁。”
走出松山寺山门,喧嚣被抛在身后。一辆破旧的桑塔纳停在路边,是徐建国的车。
“回城。”李道一简短吩咐。
车子发动,驶向合川市区。车内气氛压抑。徐婉儿吃了点镇静药,在后座昏昏沉沉地睡着,但嘴角仍时不时神经质地抽动一下,发出模糊的“咯…咯…”声。张秀英紧紧搂着她,像护着易碎的瓷器。徐建国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发白。
副驾的欧阳自奋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与兴奋,他扭过头,看向后排闭目养神的李道一,语气带着急切而真诚的探求:“李哥,现在没外人了。你刚才说的‘心火灼神’、‘喜祟缠身’,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那‘神舍失守’?这‘神’和‘祟’,在你的体系里究竟指什么?虽然听起来玄妙,但我相信背后一定有它的道理和逻辑!”
他的眼神灼灼,充满了求知的渴望。
刘夏坐在李道一旁边,也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李道一睁开眼,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蜿蜒的山路。“打个比方。”他开口,声音平淡无波,作者“大逆罪人”推荐阅读《道医:天人合德李道一》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事。“人的身体,是一座宅院。”
“宅院?”欧阳自奋身体微微前倾,听得更加专注。
“嗯。这座宅院的主人,就是‘神’。你可以理解为,统御身体一切机能、维持你之为‘你’的那个核心。它住在最深处的‘心舍’里。”李道一用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左胸的位置。“心舍有门,叫‘心窍’。这门,管着进进出出。好的念头,坏的念头,外来的东西,都得从这扇门过。”
“八个月大的孩子,‘神’还很弱,很稚嫩。就像刚搬进来的小主人,对宅子不熟悉,门也不结实。”李道一继续道,“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极其猛烈。就像一场大火,把那扇本就脆弱的‘心窍之门’,给烧坏了。烧出了窟窿,烧变了形,关不严实了。”
欧阳自奋紧皱着眉头,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理解并整合这套全新的解释模型,眼中闪烁着思考的光芒。
“这时候,”李道一的声音微微沉了沉,“恰好外面锣鼓喧天,人声鼎沸,热闹到了极点。这股子热闹气儿,尤其是那个做得活灵活现、凝聚了无数人哄堂大笑的‘喜气’的木偶,它散发出的那股子纯粹的、强烈的‘喜’的意念…就像个在宅子外面蹦跶、看什么都新奇好玩的顽童。”
“宅子的门坏了,关不上了。”李道一摊开手掌,又慢慢握拢。“这个‘顽童’,这股外来的、带着强烈‘喜’属性的杂乱能量——也就是常人觉得玄乎的‘喜祟’——它就顺着被烧坏的门缝,溜进来了。”
“它觉得这宅子挺好,空荡荡的,没人管它。它就在里面住下了。反客为主。”李道一看向昏睡的徐婉儿。“它天性就是嬉闹,就是笑。它占据了本就不强的‘神’的位置,把这宅子当成了它的游乐场。所以,这孩子才会不由自主地笑,日夜不停。这不是她想笑,是那‘喜祟’在借她的身体嬉闹。真正的‘神’,被挤到了角落,惊恐、疲惫,却又无能为力。久而久之,连说话、认人这些基本的‘家当’,都蒙了尘,生了锈。”
欧阳自奋听得入了神,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震惊和豁然开朗的神情。这套解释虽然离奇,却似乎完美地解释了所有症状!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却又试图理解的兴奋:“这…这太不可思议了!但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意味着我们周围充满了各种形态的‘能量’或‘信息体’?”
“天地间,气机流转,清浊混杂。正念凝聚为‘神’,杂念散乱成‘祟’,再寻常不过。”李道一语气依旧平淡,“常人‘心窍’坚固,‘神’完气足,等闲外扰难侵。但体弱、神虚、气乱、或突遭大变心神失守时,便如同屋破招风,易为所乘。徐婉儿是稚子高烧,心窍被毁,恰逢强‘喜’之气汇聚,才被此等‘喜祟’趁虚而入,盘踞不去。”
刘夏听得小脸发白,下意识地往李道一身边缩了缩。“那…那怎么办啊,李大夫?能把那…那‘顽童’请走吗?”
“请?”李道一微微摇头。“强驱,伤神。需引导它,让它自己愿意离开。”
“引导它?”欧阳自奋眼睛一亮,追问道,“李哥,具体要怎么做?这听起来像是一种极其精妙的…嗯…能量干预?”
李道一没首接回答,目光转向开车的徐建国:“徐大哥,你刚才说,那个木偶戏班子,是在你家院子外的打谷场唱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