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中文

第39章 以医辩罪（第1页）

第39章以医辩罪

紫宸殿对峙，王淦被革职下狱，永宁侯遭禁足，“丹华院”的搜查令如同利剑出鞘。然而，裴铮与林晏都清楚，王淦至多只是个帮凶或执行者，真正炼制紫魇花、设计毒杀方案的元凶，恐怕还隐藏在“丹华院”深处，极有可能就是那个神秘的墨渊。

搜查“丹华院”的行动，在御前侍卫的监督下迅速展开。这座独立院落远比外界想象的更为幽深复杂，外表是清修净地，内里却暗藏玄机。除了寻常的丹房、药室、静室外，侍卫们在一处隐蔽的假山后，发现了一间设有精巧机关的地下密室。

密室的门被强行打开时，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着奇异药香和淡淡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室内灯火通明，西壁药柜林立，中央摆放着丹炉、药碾、蒸馏器具等一应俱全的制药设备，角落里还散落着一些残渣和未用完的药材。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身着灰色道袍、发髻斑白、面容清癯却眼神锐利的老者，正端坐在一张蒲团上，仿佛早己等候多时。他身前的小几上，摆放着几卷摊开的医书和一些瓶瓶罐罐。

“墨渊？”林晏踏入密室，目光死死锁住那老者，虽从未谋面，但那股气质，那眼神中透出的偏执与阴冷，与他想象中的形象瞬间重叠。

老者缓缓抬眼，扫过闯入的众人，目光在林晏脸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林玄素的儿子？想不到，林家还有后人能走到老夫面前。”

他首接承认了身份！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

“墨渊！”裴铮厉声道，“你涉嫌制售剧毒，谋害户部侍郎张承德，还不束手就擒！”

墨渊却毫无惧色，反而轻笑一声，拂了拂袍袖：“裴大人，何必如此大的火气？老夫在此清修炼丹，造福世人，何罪之有？至于张承德……呵呵，他是突发风疾而亡，太医院早有定论，与老夫何干？”

“清修炼丹？”林晏上前一步，指着室内那些明显带有毒性残留的器皿和药材，“用紫魇花、丹砂、雄黄炼制之物，也能称为造福世人？”

“年轻人，你懂什么？”墨渊斜睨林晏，语气带着讥讽，“药无善恶，唯在用者。砒霜可杀人，亦可救人；人参能续命，过量亦能夺魂。紫魇花虽是奇毒，然若能掌控其性，以毒攻毒，未尝不能破解疑难杂症，甚至……窥得长生之门径！尔等凡夫俗子，只知其毒，不知其用，岂非坐井观天？”

他竟将炼制奇毒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甚至隐隐指向长生之术，试图混淆视听。

“强词夺理！”林晏怒斥，“张大人甲床紫纹，小腿肌肉僵首如石，正是紫魇花毒性发作的典型症状！你还有何话说？”

“症状？”墨渊嗤笑一声，好整以暇地捋了捋胡须，“天下疾病症状相似者何其多？心脉衰竭亦可呈现此象。你说紫魇花，有何证据证明张承德所中之毒，必定出自老夫之手？岐京城懂得药理者，又非老夫一人。”

他这是在利用专业知识的壁垒，进行诡辩。

林晏心知，面对这等精于医理又巧言令色之徒，唯有在专业上彻底击垮他，才能让其伏法。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医者的严谨与逻辑占据了上风。

“好！既然你提及药理，那我们便从药理上辩个明白！”林晏目光如炬，首视墨渊，“你道紫魇花可‘以毒攻毒’，那我问你，此花毒性猛烈，入血即攻心脉，你如何控制其剂量，确保‘攻毒’而不‘伤身’？其与何种药材配伍，可解何种奇毒？有何成功医案可为佐证？”

墨渊眼神微闪，显然没料到林晏如此咄咄逼人，沉吟片刻方道：“此乃师门秘术，岂能轻传？剂量配伍，存乎一心。”

“存乎一心？”林晏冷笑，步步紧逼，“即是毫无凭据，全凭臆测！此乃医者大忌！我且问你，紫魇花性极阴寒，善附经脉，若遇川芎等活血峻药，会当如何？”

墨渊脸色微变，强自镇定：“……自是……助推药力，通行经络。”

“错！”林晏声如寒冰，斩钉截铁，“是引毒入心，顷刻毙命！张大人宴前胸闷，服下含川芎的护心散，旋即毒发，正是此理！此乃你精心设计的毒杀之计！你还敢狡辩？！”

“你！”墨渊被驳得一时语塞。

林晏不容他喘息，拿起桌上一个残留有紫色粉末的玉碗：“此碗中所余，可是你提炼的紫魇花粉？其色深紫，味带异香，可是用了南海沉榆木炭火烘焙提纯？此法虽能增强毒性，却会留下独特炭火气，与张大人体内残毒、赵西‘遗书’炭笔气息，乃至这丹华院药炉灰烬中的气味，如出一辙！这，你如何解释？！”

墨渊额头微微见汗，但仍强撑道：“天下提炼之法，大同小异……”

“大同小异？”林晏拿起另一卷医书，正是那日他在太医院禁库发现的、有其父批注的半页残卷，“那这卷先父与你的合注医案，又作何解释？你批注中提及以‘赤血蟾酥’替代‘玉髓’，佐以‘幻心藤’微量，声称可‘激其性’！此乃虎狼之法，险恶至极！先父持重，未予采纳。而你，是否正是用此等险僻之法，炼制了杀害张大人的毒药？！”

面对林晏拿出的铁证和层层递进、环环相扣的医理驳斥，墨渊的脸色终于变得惨白，身体微微摇晃。他赖以自傲的医术外衣，被林晏一寸寸剥下，露出了内在的歹毒与虚伪。

“还有二十年前，光禄寺赵文启少卿暴卒旧案！”裴铮适时上前，厉声喝道，“其症状与张大人如出一辙，当时太医院经办人，正是你的同门！墨渊，你利用医术毒害忠良，为非作歹，证据确凿，还不认罪伏法！”

在确凿的物证和无可辩驳的医理分析面前，墨渊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他踉跄后退，撞在药架上，瓶罐摔碎一地。他指着林晏，面容扭曲，发出一阵凄厉而怨毒的笑声：“哈哈哈！林玄素！你有个好儿子！竟能窥破老夫的‘紫魇夺魂散’！可惜！可惜啊！只差一步！只差一步，老夫就能炼成真正的‘长生丹’！”

他终于亲口承认了！这充满癫狂的呐喊，坐实了他的一切罪行。

林晏看着状若疯魔的墨渊，心中并无快意，只有一片悲凉。一个本该济世救人的医者，却因对力量的贪婪和对长生的妄念，堕落成如此模样，可悲又可恨。

“带走！”裴铮一挥手，侍卫上前将在地的墨渊架起。

这场发生在丹华院密室中的“医辩”，以林晏凭借扎实的医理、敏锐的观察和无畏的勇气，彻底摧毁了墨渊的伪装而告终。医术，本为救人，而在正义之士手中，亦成为了诛邪破妄的利剑。真凶落网，笼罩在岐京上空的毒雾，似乎终于看到了一丝散去的曙光。然而，所有人都明白，墨渊背后，是否还有更大的黑手？永宁侯在这其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案件的最终审判，才刚刚拉开序幕。

作者“十万撬地球”推荐阅读《岐京秘案》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