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贺洛捧着罐子,轻舔上唇,闷声问道。
沈暮白斟酌片刻后,说:“是我不好。你难得见朋友,我不该打扰你,扫你的兴。”
贺洛瞠目结舌,半晌才颤声骂道:“……你给我滚出去。”
男人转了转眼珠:“这是我房间。”
“那我滚。”贺洛说着,猛地站起身来,泡澡水随着他的动作哗哗漾到浴缸外。
就那样站在沈暮白的面前。
然而男人借着躲水,飞快起身退开两步,背身抓起挂在墙上的浴袍,递给了他。
贺洛微怔,接过浴袍缓缓披上,把身体重新裹得严严实实,眼眶越来越酸热。
“可是哥……我一个人,又没有鲨鱼,睡不着的。”他紧闭双眼,垂死挣扎般地说。
沈暮白似是惊愕,沉默了相当长时间,才像做出什么艰难决定一般,郑重其事地点头。
……
于是当夜,贺洛还是留宿在了沈暮白的怀里。
男人紧紧抱着他,怀抱仍然温暖,心跳仍然有力。只是呼吸始终凌乱,没有入睡迹象。
然而贺洛刚躺进沈暮白怀中时,清晰地感受到这些,躺了很久之后发现自己仍然感受得到,这令他逐渐浑身发冷。
为什么睡不着了?
昨夜在沈暮白怀中丝滑入睡,让他萌生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比如他们天生一对,比如沈暮白就是他命里注定的人形抱枕。
结果……竟然只是侥幸而已。
身后的呼吸声仍然没有趋向平稳的迹象,贺洛猜自己终究是打扰了沈暮白的睡眠,蹑手蹑脚地拨开紧紧包裹住自己的健硕四肢,缩到床的边沿。
这样,至少他们之中还有一个人能睡得着,一举挽回50%的损失,相当划算。
沈暮白在一片黑暗寂静中悄然张开双眼。
……贺洛没有睡着,也不愿意再留在他怀里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下午他们分别前,贺洛在星巴克好像喝了杯什么饮料。可小东西早就自知咖啡因敏感,总不会主动在下午喝。
该死的,他还以为他是取代那条鲨鱼的良药-
次日清晨,两人四个黑眼圈面面相觑。沈暮白到底还是被连累没睡好,贺洛肠子悔得发青。
沉默无言,二人各自洗漱收拾行李,紧急出差事务已经全部处理完毕,这就到了要回国的时候。
好像一场梦醒了。
收拾妥当离开房间,贺洛随沈暮白一起等电梯,一下子想起昨晚沈暮白丢掉的那个纸袋。
一夜未眠的脑子虽仍混沌,但相比醉后也是清醒太多了,他左思右想,都觉得有蹊跷。
“有一套睡衣挂在衣柜里,我给忘了!”
贺洛傻笑着卖了个蠢,从男人手上把两张房卡一起抽过来,拖着行李箱转身要回去取。
沈暮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在走廊上转过几个弯,彻底脱离了沈暮白的视线,贺洛一眼望见酒店保洁正在工作,赶忙上前。
“不好意思,我是住这间房的,有个袋子怎么都找不到,是不是掉垃圾桶里了……对,就是这个!谢谢您!”
他大喜过望地接过来,隔着纸袋随手一摸,摸到一只八角尖尖的小盒子。果然不是什么三明治!
沈暮白这个王八蛋,竟敢骗他。
贺洛把整个纸袋塞进了行李箱,保留物证,准备回国再好好算账,而后急匆匆拖着箱子又回到电梯间。
“唉,丢三落四的。叫我怎么放心?”
沈暮白摇头轻叹,起身跨入电梯轿厢,抬手为贺洛掩住电梯门,直到他人和箱子都进门站稳才松开。
十二月的东都天气温吞,至少冷不过二人之间几乎凝固的气氛。他们一路无话抵达机场,值机,过海关,排队安检。
贺洛发现沈暮白举手投足间对他体贴得过分。类比从前住在一起时沈暮白只是做饭给他吃,这男人从昨晚吵架后开始,好像恨不得把饭一口一口喂到他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