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像一块巨石砸进心湖,却没有激起惊涛骇浪,反而带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般的平静。
没有预想中的嚎啕大哭,没有撕心裂肺的痛苦。
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连泪水都冻结了的悲哀。
你仿佛能听到内心深处,那个一直踮着脚尖、拼命讨好、渴望得到一丝认可的小女孩,终于累了,她缓缓蹲下来,抱着自己,不再哭泣,只是安静地承认了这个她一直都知道,却不敢面对的真相。
接受父母并不爱你,并不意味着否认你值得被爱。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亮的一根火柴,微弱,却带来了方向。
konig沉默却坚定的守护,krueger那扭曲却真实的占有欲背后,未尝没有一丝不顾一切的执着……他们,以他们各自畸形的方式,看见了你的存在,而不是你扮演的角色。
你缓缓抬起头,看向这片血腥锈蚀的地狱。
它依然恐怖,但那份源自家庭、源自不被爱的核心恐惧,似乎松动了一些。
它依然是你内心的一部分,但它不再能完全定义你,不再能像过去那样轻易地将你摧毁。
你撑着墙壁,身体的疲惫依旧,但内心的某个重负仿佛被卸下了。
你看着前方未知的黑暗,眼神不再仅仅是恐惧或愤怒,多了一丝历经创伤后、认清真相的释然与坚定。
你与那段压抑的过去,与那对从未真正爱过你的父母,在这一刻,达成了最残酷的和解。
你承认了他们的不爱,也同时宣告了,你将从这不爱的诅咒中,挣脱出来。
你擦干净刀刃,将它们紧紧握在手中。
你不是为了得到他们的爱而战斗。
你是为了你自己,为了那些真正愿意为你踏入地狱的人,而战斗。
你迈开脚步,继续前行。
穿过象征家庭压抑的区域后,周围的景象再次扭曲变化。
锈蚀与血肉逐渐被另一种令人不安的秩序所取代,无限延伸的、漆成暗绿色的走廊,墙壁上布满了细密的、如同霉菌又像是窥视孔的凸起。
空气中弥漫着粉笔灰、劣质消毒水和一种……若有若无的、青春期汗液与廉价香精混合的酸涩气味。
这里是校园的倒影,是你不愿回顾的、充斥着细微恶意的牢笼。
你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胸口发闷,仿佛回到了那些必须穿着不合身校服、低着头快步穿行在人群中的日子。
然后,你听到了声音。
不是咆哮,而是细碎的、交织在一起的嗤笑声、窃窃私语,还有那种刻意压低的、却足以让你听清的评头论足。
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找不到源头,却无孔不入。
看啊,她那里……
走路姿势好怪……
真是不知羞……
你的身体瞬间僵硬,一种熟悉的、火辣辣的羞耻感从脸颊蔓延到全身,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育,却因此成了某些人眼中可以随意调侃的时期。
你攥紧了刀,强迫自己向前走。
在走廊的的最里面,厕所的门口,你看到了它。
那不是一个具有明确攻击形态的怪物。
它更像是一团……流动的、由无数只窥探的眼睛、扭曲的嘴巴和不断重复播放着窃笑录音的旧式随身听组成的、人形的集合体。
它的身体是由揉皱的、写满了恶意外号的纸条和撕破的教科书页粘合而成,不断地蠕动、重组。
在它核心的位置,隐约可见一个微微佝偻着背、穿着夏季白绿校服双手抱胸的少女轮廓——那是你当年试图隐藏自己的姿势。
它没有冲过来,只是站在那里,无数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你,那些嘴巴同时开合,发出重叠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装什么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