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关掉了手机看着酒杯上倒映出自己平凡而普通的样子,心脏突然拧了起来,秦嫣的母亲曾是红遍大江南北的巨星,她的父亲是很厉害的企业家,她从出生就注定要比自己优秀太多。
而她自己的家庭却如此平庸,平庸到她根本不可能踏进钟藤身边那个在她看来如神坛一般的圈子。
林灵聆不是一个悲观的人,相反,她从上学到工作一直非常乐观积极,可在看完这个视频后的她,突然丧到了极点!
有人对着她喊道:“00,你点的歌到了,快过来!”
她听见了,可是身体像灌了铅一样动不了,她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才从椅子上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有人递给她话筒,她看不清是谁,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像不属于她的世界。
她胡乱地接过走到角落,坐在黑色的高脚椅上,背景音乐响了起来,原唱是一首女声的《我以为》,她抬起头想努力找寻熟悉的身影,却发现双眼越来越花,整个清吧都在摇晃,那忽明忽闪的灯将她的眼前交织成模糊的梦,让她看不清,也干脆不再去看,将话筒拿到唇边闭上眼。
当她声音出来的那一刻,本来乱哄哄的场子忽然安静了不少,很多人寻找着声音的来源,而林灵聆仿若掉进一个封闭的黑洞,阻隔了周围的吵闹,就这样安静地坐在角落,声音如甘甜的泉水,清澈宁静,潺潺叙述,绵绵流淌,却透着一种掩饰不住的忧伤,融入到她的声音中和情感里。
秦智放下酒杯回头掠了一眼,又顺着人堆看见挤在另一头的钟藤,他面色阴沉一个人低头喝着闷酒。
话筒里的声音动听婉转:我以为我的温柔,能给你整个宇宙我以为我能全力,填满你感情的缺口专心陪在你左右,弥补他一切的错也许我太过天真,以为奇迹会发生我以为终究你会慢慢明白…声音戛然而止,林灵聆将话筒猛地拍到一边,捂着胸口低下头,场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望向她,以为出了什么事,就连一直低着头的钟藤也终于抬起头朝她看去。
她拼命调整着呼吸,压抑着翻腾的难受,很快,努力憋出一个笑意站起身朝大家抱歉地摆摆手,就匆匆跑了出去冲进洗手间。
大概十分钟后,有个起帝的女同事跑进来喊道:“快来个男的,林灵聆走不了了!”
这一声吼让很多人都放下酒杯冲了出去,看见林灵聆闭着眼蜷缩在清吧外面走廊的长椅上,双手抱着胸似乎很冷的样子,有个男同事刚准备去把她抱起来,手臂突然被人一把攥住狠狠扔到一边,钟藤就这样挤进人群把躺在椅子上的林灵聆打横抱起,转过身就往电梯走。
郝爽和夏璃也赶了过来问道:“怎么搞成这样?”
电梯门开了,钟藤大步走了进去,语气阴冷地说:“不能喝还死喝!”
他话音刚落,林灵聆皱了下眉闭着眼胡乱挥了挥手,嘀咕了一句:“要你管!”
结果她迷迷糊糊一巴掌就呼到了钟藤的脸上,“啪”得一声,电梯里顿时一阵诡异的寂静,就连还在拿手机叫车的郝爽,都怔怔地抬起头看着钟藤眼里那明显要杀人的神情。
夏璃则自动转过身对着电梯门假装没看见。
结果刚出大楼,小风一吹,林灵聆似乎是恢复了一点意识,挣扎着要下来,钟藤将她刚放到地上,她摇摇晃晃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他只有伸出手臂护着她。
林灵聆眯起眼睛凑到钟藤面前,她醉得小脸红扑扑的,有些傻气,也有些孩子气,踮起脚尖近得差点要碰到钟藤的鼻子,钟藤不自然地撇开头让着她。
谁料她好似突然认清了面前的人,毫无征兆地推开他,奶凶奶凶地指着他胡言乱语道:“你走!你走远点!我告诉你…你听好了,我林灵聆以后不要…不要再跟你做朋友了,断交!现在就断交!”
她还傻乎乎地把两根食指连到一起,让郝爽帮她切断,要搞个断交仪式,郝爽一脸懵逼地说:“00,你喝多了,回家回家!”
她跟拧着一股气一样,非把手伸到郝爽面前,郝爽只能把她两根食指分开,她气鼓鼓地对钟藤说:“好了,我们已经正式断交了,我最后好心送你一句话,你这样是交不到朋友的,祝你…孤独终老!”
出租车来了,钟藤紧锁着眉刚准备把她扔上车,结果林灵聆小细胳膊一挥:“不许碰我!”
然后靠在郝爽身上醉醺醺地说:“郝哥,麻烦你了。”
郝爽无奈地将她跌跌撞撞扶上车,夏璃对着钟藤叹了一声摇摇头,坐上后座,和郝爽一起将她送回家。
其实钟藤不知道那天晚上林灵聆是不是喝醉了?在跟他胡言乱语发脾气?还是真的因为他那句“与你无关”生气了?
可是自从那天以后她真的没有再去找过他。
就连唯一一次中午在食堂碰巧遇见了,他拿了个空餐盘正犹豫要不要递给她,可她直接转身和另一帮人谈笑风声地走了,好似根本没有看见他。
最热的夏天悄无声息地溜走了,随之从钟藤生活中带走的,还有那抹沁人心脾的彩色。
90、Chapter90
几天以后,夏璃刚结束一个会议,和身旁几个领导一边讨论后续工作细节,边往办公室走,有人上来告诉她:“夏总,楼下有人找你。”
她停住脚步问道:“谁啊?”
“是个外国人,说是您父亲。”
旁边人都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她合上文件交给助理说道:“那先这样吧。”于是独自走进电梯来到楼下。
她已经不在起帝工作了,调到了园区后面的办公大楼,这里在园区深处,绿化相对要更好一些,楼下就是一片小花园,供员工中午休憩小逛。
那天刚下过一场大雨,天空有些雾蒙蒙的,还飘着零星的毛毛雨,已经入了秋,一场雨比一场还要冷,夏璃走出电梯就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拿着一把黑伞站在大厅,他穿着深黑色的风衣,肩膀上还有些许水滴,手里拎着一个纸袋,看见夏璃从电梯里走出来,双眼有了神采,对她露出笑意,似乎等了她很久。
那一刻让夏璃有些恍惚,曾几何时,她还是学生的时候,有多少次期盼放学的时候能有一个这样的父亲冒雨前来接她,可又有多少次,她只能看着别的同学被爸爸接走,搂着爸爸的腰跳上自行车钻进爸爸大大的雨披里,而她…只能独自躲在传达室的屋檐下等雨停。
那样的时光早已离她久远,可儿时的期待却在此时忽然唤醒,她恍惚了一瞬便朝他走去,阿尔明显有些担心地说:“没打扰你工作吧?”
夏璃对他说:“才结束,今天怎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