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长矛刀剑到底敌不过火器的威力,即便填充费时,龟兹的火器每一次发射都能放倒一片敌人。狼山人虽凶悍,却也架不住这般伤亡,冲了几次后,气势渐渐弱了下来,不少人开始往后退缩。
龟兹将领见状,立刻下令追击,士兵们呐喊着冲上前,狼山人再也支撑不住,丢下同伴的尸体,狼狈地往北边逃窜而去。
龟兹士兵见狼山人溃败逃窜,顿时士气大振,在将领的号令下紧随其后追击,凭着人多势众,很快俘虏了二十多个落在后面的狼山兵士。
被押解着的俘虏中,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是血的汉子尤为扎眼,正是方才带队冲锋负责断后的狼山大将,此刻他被绳索捆住双手,虽面色狰狞,却也难掩败势。
“走,带回去听候王上处置。”龟兹将领高声吆喝着,士兵们纷纷押着俘虏,浩浩荡荡地往龟兹方向走去,沿途还不时传来胜利的呼喊。
直到龟兹的队伍彻底远去,雁萧关才带着亲卫退回树林,快步走到商队众人藏身之处。
“战事已歇,龟兹人胜了,狼山人败退。”雁萧关开口说道,将方才见到的战况一一告知众人。
商队众人听完,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一个个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后怕的神色。
马掌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拍着胸口道,“幸好没被卷进去,这仗打得也太吓人了。”
赵武也皱着眉,沉声道,“没想到龟兹和狼山竟打到商路上来了,也不知龟兹现下是否安定,若是亦有战事,我们此行怕是……”
未尽之言不言而喻,众人顿时议论起来。
有人担忧道,“要是龟兹城里也在打仗,咱们这趟生意怕是做不成了,风险太大,不如趁早掉头回去,等安稳了再做打算?”
也有人不甘心,“咱们都走了这么远了,就这么回去,之前的功夫不都白费了?再说龟兹的玉石多值钱,错过太可惜。”
一时间,商队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折返,一派坚持继续前行,众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休,都拿不定主意。
雁萧关站在一旁,神色平静,心中早有决断。他此行本就不是为了生意,而是为了调查西域火器的来历,如今亲眼在龟兹士兵手中见到了与倭人火器一模一样的武器,其中关联他必须去一探究竟。
无论龟兹是否纷乱,只要火器的线索指向那里,他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见众人争论不下,雁萧关上前一步,沉声道,“诸位稍安勿躁。方才龟兹人打赢了仗,还押着俘虏,想来是要回去休整,短时间内不会再在商路上开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至于龟兹如何,咱们现在尚未可知,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继续前行,到了城下再做观察,若是真乱了,咱们便绕城而行,另寻出路,若是安稳,便能做成这笔生意。”
赵武闻言,率先点头附和,“厉兄弟说得在理,咱们总不能没见到龟兹的模样就打道回府,再说有厉兄弟一行人在,即便遇到些麻烦,也能有个照应。”
马掌柜也思索着说道,“确实,半途而废太可惜,咱们小心些便是。”
其余人见领头的两人都表了态,又想到雁萧关一行人的身手,心中的顾虑也消减了大半。片刻后,众人终于达成一致,继续往龟兹进发,若途中遇到变故,再随机应变。
商议定后,商队众人不敢耽搁,连忙牵出藏在树林里的骆驼,整理好货物,趁着天色未晚,重新踏上了前往龟兹的路途。只是经此一役,众人都多了几分警惕,目光不时扫向四周,再也没有了先前的轻松。
一行人压着速度,不敢与龟兹军队靠得太近,好在此处离龟兹本就不远,不过两日功夫,便抵达了城下。
龟兹城依山而建,土黄色的城墙绵延数里,城门上方刻着奇异的胡文,城门口往来商贩、行人络绎不绝,透着几分热闹。
出乎众人意料,城内竟一片喜乐。
马掌柜常年往来龟兹,自有熟人,出门片刻便带回消息,“龟兹大胜,夺了狼山不少草场,还俘虏了狼山大将,说是要选个最近的吉日,用狼山俘虏的头颅祭天,办一场大庆典。”
说罢,他叹息一声,“以往狼山与龟兹势均力敌,没成想不过几月,竟天翻地覆。”
这话一出,旁人顿时好奇,“龟兹怎会突然实力大增?”
有当地人听见,纷纷骄傲提及龟兹手中的神器,等人再问,却没人说得清火器究竟从何而来。
接下来几日,雁萧关一行人四处打探,哪怕城中百姓时常说起火器的厉害,也始终摸不到源头,一时陷入一筹莫展的境地。
很快,龟兹的庆典之日到了。
龟兹的庆典广场被装点得格外热闹,高台足足有三丈高,台面铺着红色的毡毯,四周插满了绘着雄鹰图案的旗帜,边缘悬挂着一串串铜铃,风一吹便发出清脆声响。
广场四周的土坯房顶上,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房檐下挂着五彩斑斓的绸带,几个西域乐师坐在角落,弹奏着欢快的胡琴与手鼓,曲调里满是胜利的喜悦。
高台前方的空地上,早已围出一片区域,地上铺着粗麻布,正是为“祭天”准备的场地,气氛热烈中又透着几分肃杀。
正午的日头最烈时,庆典正式开始。
城主站起身,举起手中的酒碗,用洪亮的胡语高声喊话,大意是庆贺击败狼山,俘获敌将,要以俘虏的头颅祭天,祈求来年水草丰美。
台下百姓跟着欢呼,不少人举起酒囊,高声附和。
正午时分,鼓声震天,龟兹士兵押着俘虏缓缓走来。
狼山大将被铁链锁着脖颈,面色狰狞却挣脱不得,身后的狼山士兵个个被反绑双手,神色愤恨。
待话音落下,士兵们将俘虏押到高台前的空地上,狼山大将怒目圆睁,对着高台嘶吼,却被士兵用刀柄狠狠砸在背上,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