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大爷使了个眼神,两个大汉拎下鲥鱼抬进崔家。
“下月初一,在下便在申府恭候谢郎君前来赏脸参宴。”
申大爷翻身上马,他身边的侍从敲响锣鼓,喊道:“十二月初一,择鱼宴一甲谢郎将于城南施粥!”
他们还要敲锣打鼓绕城一圈,择鱼宴的一半流程才算走完。
申宴山落在后头,想问问崔蘅来不来申府,被申大爷一把拽回去狠狠踹了一脚,“磨叽什么!还不滚回去抄书!老子真恨不得把你塞回你娘肚子里,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申宴山捂着屁股窜上马,见崔蘅没注意这边才松一口气。
崔家人都为谢令闻得一甲高兴,丽娘大手一挥,豪气地道:“今日我家有喜,在场各位酒钱折半,也给大家沾沾喜气!”
“老板大气!”人群沸腾起来,涌入酒馆中。
待只剩崔蘅与谢令闻二人,她才激动地扑上去,抓住他的手臂欣喜地道:“谢哥哥你考上了!还是一甲!”
申氏每七日会考评一次,届时前三甲还能获得申氏奖励的赏钱,以后谢令闻不仅读书不用花一分钱,以他的才学反而还能大赚一笔。
看着她喜悦的样子,谢令闻一直平静的眼睛中才露出几分笑意,“嗯。”
“我这几天一直穿红色,就想谢哥哥的学业和运气都能红红火火,一路高歌。”崔蘅在他面前转了一圈,裙摆飞扬,如燎原炽焰,“好看吗?”
原来她这几日一直穿红是为了他。
谢令闻垂眸看着她,轻声道:“好看。”
她穿什么都好看。
晚饭时,崔显拿出几贯钱交给谢令闻,“这是你的工钱,张书齐叫我转交给你,他让你不要再做侍书,将心思全放在读书上。”
“是。”谢令闻恭敬地应了,却没有去接钱,“这些钱便交由崔叔丽姨,近日令闻一直受二位长辈照拂,无以为报,只能先用这些微薄之意还恩,来日若有所成就,令闻必倾尽所有报答二位长辈。”
他撩袍下跪,被丽娘及时拦住,“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孩子怎得说跪就跪?”
崔显也道:“你的心意我们明白,只是你以后去书院少不了人情往来,用钱的地方不少,这钱我与你丽姨不能收。”
谢令闻还想开口,被崔显堵回去:“我们只等着你倾尽所有的那日,你可莫要让我们失望。”
他端正地行了一礼,郑重道:“令闻谨记。”
晚饭后,谢令闻将钱给了崔蘅。
小娘子抱着沉甸甸的钱,再次呆住:“谢哥哥,鱼给我,钱也给我?”
“嗯。”谢令闻轻声道,“拿去买糖。”
崔蘅哭笑不得:“买糖用不了那么多。”
“买你想要的东西。”
崔蘅现下吃穿不愁,没什么想要的东西,她看到谢令闻身上已洗得发白的衣衫,想起快至严冬,他还只有一件不合身的棉衣。
只想着让她买想要的东西,却一点也没想到自己需要什么。
有时间去替他裁一身棉衣吧,崔蘅在心底叹了口气,想了想道:“那我替你收起来攒着,谢哥哥若有需要用钱的地方记得找我来要。”
她把钱和他雕的大黄一起放进一个已经有些散钱的花匣子里,又带着他到书房,把花匣子放进书架第三格,用《伤寒杂病论》之类的书挡住。
“阿爹几乎不会动这些书,我的私房钱放这里就很安全。”崔蘅转身叮嘱他,“谢哥哥记住这个位置,以后用钱就来这里拿。”
她对他毫无保留地信任。
谢令闻蜷起指尖,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