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丞很快就被拖得满身是伤,幸得他今日穿了重甲,护住了躯干。他试图用剑劈断皮绳,可竟是无用。他又扔了剑,使着蛮力想把皮绳扯断。他素来是力可拔山,没想到今日却栽了跟头,怎么也弄不断这奇怪的皮绳。宋乐珩骑马也不选平坦路,前方就是根断树桩子,他若撞上去,不死也得残废。
燕丞别无选择,只能竭力一博。他忍着浑身的剧痛拉紧皮绳,往前收了一段,快要撞上木桩之际,他手上皮绳瞬时一松,趁这片刻的空隙奋力跃起,踩着那矮树桩,拉着皮绳跳上了宋乐珩的马背。
宋乐珩后脖子一凉,拖行的声音没了,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燕丞一只带血的手伸到她腰侧,抓住她的衣裳,咬牙切齿地在她耳后道:“狗东西,你想怎么死?!”
宋乐珩自是不想死,但她现在落在燕丞手上,死的可能性非常之大,只有赌一把。她的眼风瞟着四周,再往前,定会与温季礼的大军汇合,而右边有一条岔路,尽头是绝壁。她还记得此处地形,绝壁的下面有一道瀑布,连接着遂河。北方人水性不佳,但她不一样,她是在水族馆挣了三年辛苦钱的“美人鱼”临时工,不仅会游泳潜水,她还可以花样表演……
宋乐珩迎着风回话道:“燕将军,你现在是在我的马背上,拉着缰绳的人,是我。”
“怎么?你想冲进广信城,让你的大军来救?你有那个命吗!”
说话之间,燕丞已经单手掐住了宋乐珩的脖子。
宋乐珩顿时就感到呼吸凝滞,胸腔发闷。她丝毫不怀疑,燕丞稍一用力,她的脖子就能瞬间断掉。她撑不到和温季礼汇合,就算汇合,她身死也只在弹指间。唯有出其不意的自救,她才有机会。
宋乐珩驾马转弯,进了岔路,提速冲向绝壁。燕丞略一晃神,全然没想到宋乐珩有种和他同归于尽。
宋乐珩勉强挤出一口气来,哑声启齿道:“我这条命,你想拿,也得……付出点代价!”
尾音落定,马跃出绝壁,带着两人极速下坠。绝壁底下,轰轰水声衬着一声年轻的不甘的咒骂。
“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吴柒等人也追到了岔路上,见此情形,都红着眼睛高喊出声。
“主公!”
所有人勒马停在绝壁前,再往下头看,早已不见宋乐珩和燕丞的身影,只有白花花的飞瀑直入河流。
吴柒崩溃地跪在悬崖旁朝下吼道:“宋乐珩!小兔崽子!谁让你跳的!谁让你跳的!你给我回来!”
蒋律手疾眼快,拉住恨不得跟着往下跳的吴柒,劝道:“老吴!你先别冲动!主公既然是主动往下跳,肯定是对自己的水性有信心,不会出事的!”
马怀恩也忙道:“是啊老吴,主公的水性很好的。当务之急,咱们是去河边捞人啊!”
吴柒定了定神,大口大口地抽着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冯忠玉,你去通知温军师,告诉他主公和黑甲那边的情况。其余人,都跟我走,沿途把人找回来!”
“是!”
第110章情侣观影
夜幕低垂的隧河岸边,荒无人烟。流水轻波上拓着一轮明月,风声拂过岸边成丛的水草。摇曳的草木中,昏迷的宋乐珩躺在杂乱的鹅卵石上,她手腕上的皮绳仍在,另一头连着浅水里毫无知觉的燕丞。
燕丞身上的伤口都浸泡在水中,丝丝血色在他的周围荡开,晕染了一大片。燕丞嗅着这血腥味,挣扎着从鬼门关里爬回来,呛出几口水,率先醒了过来。
他费力地支起沉重的身体,见着那该死的皮绳居然还连着,有气无力地扯了两下,没能扯断,索性放弃了。他卸下破烂的重甲,摇晃着站起来,朝宋乐珩走近。没走两步,便也失去了余力,倒在了宋乐珩的身旁。燕丞喘了几口气稍作歇息,旋即翻过一个身,跨坐在宋乐珩的身上,扼住了宋乐珩的咽喉。
宋乐珩本也是将醒的状态,被他这么软绵绵的一掐,顷刻恢复了意识。她眼睛都没睁,声音懒懒地道:“燕小将军,你这是要恩将仇报啊。要不是我拖你上岸,你都死在水里了。”
燕丞又是被她用马拖,又是被她拽着落水,他在军中摸爬滚打多年,亲征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但愣是没有哪一次,他像现在这么狼狈——
因为没有哪一个对手,像眼前人这般无耻!居然用得出老鼠这种下作法子!还莫名奇妙有一根劈都劈不断的皮绳!
一想到老鼠,燕丞就恨得咬牙,一只手发酸发抖使不上力,他便又加了一只手掐宋乐珩,务必要弄死她。
“还你拖我?这破绳子连在你我身上,你要是不拖我,你也死在水里了!”
“啧,那退一步说,大家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了,眼下你我的力气都没恢复,你这又是何必呢?”
宋乐珩也没从容等死,顺手抓起旁边的鹅卵石,砸在燕丞的后脑勺上。
但正如她所说,两人现在都是四肢绵软筋疲力尽,燕丞掐不死她,她这一砸,也没真伤着燕丞,只是让燕丞疼得咧了咧嘴,认清了现实。他瞪着宋乐珩松开手去,脱力地倒在她的身旁。他喘着粗气,胸膛也跟着起伏不定。
两人的头顶上,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朗月星河,一只夜鸦从天幕上飞远,掠过明晃晃的月心。
燕丞抬起手,不甘地打量着皮绳,问道:“妖怪,你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那么结实?”
宋乐珩:“……”
宋乐珩商量道:“叫妖怪太难听了,你要不叫妖女呢?”
“妖怪就妖怪,妖怪分什么男女!我问你这东西是什么做成的!”
宋乐珩也不知道这根强取豪夺高定皮带究竟是用什么做成的,但她试着收起皮带却没有任何效果,她就晓得,完蛋了,按这道具说明,不会是要燕丞爱上她才能解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