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身体挪到门边,每一步都伴随着沉重的钝痛。
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
明亮的光线迫不及待地涌入,照亮了门口那片小小的区域,也照亮了门缝外男人紧绷的脸庞。
宋天粼几乎是屏住呼吸,透过那狭窄的缝隙望进去。
仅仅一眼,脸上那份努力维持的温和瞬间冻结,瞳孔骤然紧缩。
他看到女人那张惨白透明的脸,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嘴唇干裂起皮,微微发着抖。
面颊微微凹陷,更衬得那双眼睛又黑又大,里面却空洞得只剩下疲惫和隐忍的痛楚。
她微微佝偻着肩背,一只手死死地、无意识地按在小腹的位置。
“早。”她努力扬起唇角。
他强忍着压下翻腾的情绪,“你脸色很差,哪里不舒服?”
“胃疼,老毛病。”她回答的简短,却又好像费了十分力气。
宋天粼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攥住了,急问:“难受多久了?吃了什么药?我现在送你去医院好么?”
“不,不用。”她舔了下干涩的唇,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只能重复:“真不用。”
宋天粼深吸口气,坚持:“楚辞青,我们是朋友。”
他望着她那双通红的眼睛,语气和缓却又有一丝受伤,甚至是近乎卑微的乞求:“我希望你好好的。”
楚辞青很难描述现在的心情,酸酸的,软软的,百感交集,越发晕眩。
她无力再说什么,让开身子,往床边走,“我休息一会就好。”
高大的身影安静地进入,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他反手轻轻将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和窥探。
宋天粼没有去看满室的狼藉。
所有注意力都聚焦在眼前虚弱不堪的女人身上。
在她支撑不住摇晃时,他迅速上前一步,手臂稳稳地托住了她的手臂和后背,避免她栽倒的可能。
“慢一点。”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暖意。
半扶半抱地,支着全身力气似乎都被抽空的楚辞青,稳稳地坐回到床边。
抬眼,粉色狐狸横七竖八地占了大半张床,毛发凌乱,奶白肚皮上是一道又一道湿漉漉的痕迹。
脚边滚落一盒锡纸药版,是布洛芬,治标不治本。
宋天粼了然。
他皱了皱眉,走到门边打了个电话,又接了杯温水。
期间,路过散落在地的信纸碎片,碎的辨不出原样全凭气味鉴明真身的烟丝,书柜上摆着的一张双人合照,书桌上封好口的信封……
他的目光久久地定在信封上。
那里字迹工整地写着一个名字——
萧逸景。
第45章要横着走的梭子蟹
宋天粼握着水杯的手指骤然收紧,骨节泛白,眼底微黯。
信封是文具店里最常见的款式,白色,横口,微鼓,足可见是封长信。
在这个通讯格外发达,一个账号就能让身处横跨大洋两岸的两人天天见面的年代,到底是有多与众不同,才会愿意花这么多心力去写一封长信。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目光掠过散落在桌边、地面的碎片,依稀可见“结束”、“新婚”,“各自安好”等字眼,一股难言的滞涩感堵在胸口,闷得慌。
她昨晚…就是因为这个?
宋天粼眼眸轻敛,压下眼底翻涌的暗色,再睁开时,神情已恢复平静。他端着水杯,走回床边,声音是刻意放缓的温和:“喝点温水。”
楚辞青闭着眼,眉头紧锁,额角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浸湿了长睫。
她听到声音,费力地掀开眼皮,目光涣散地看向他手中的水杯,又落在他沉静的脸上,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