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粼淡淡瞥他一眼:“假消息。萧先生若再听见,不妨替我澄清一下。”他说着,抬手摁开电梯,目光转向楚辞青:“到了。”
待萧逸景擦身而过时,又不轻不重地补了一句:“我的事,辞青都知道。”
被他这意有所指的话弄得耳根一热,楚辞青下意识挺直了背脊,轻咳两声,忙不迭附和:“都是假的,没影的事。”
两人一唱一和,默契得仿佛排练过,有种外人根本无法插足的亲昵感。
萧逸景面色铁青,眼底几乎要喷出火来,妒意如毒藤般疯狂生长。
电梯出口正对着地库。
眼见楚辞青极其自然地走向那辆黑色迈巴赫,萧逸景抢先一步,堵在副驾驶门前,同时对宋天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后座,笑容无懈可击:“宋总辛苦了,坐后面能宽敞些,好好休息。”
宋天粼却仿佛没看到他的手势,径直站在副驾门边,语气温和却寸步不让:“我有些晕车,坐前面会好一点。萧先生不介意吧?”
他问的是萧逸景,眼神却看向楚辞青,眼神里透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和无辜。
萧逸景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手依旧搭在车门把手上:“晕车?真巧,青青开车很稳,从不让人晕车。宋总可能是太累了,更该在后座躺一会儿。”
“还是前面视野开阔些,能缓解不少。”宋天粼云淡风轻,“萧先生是客人,怎么好让你屈就副驾?这太失礼了。”
两人身形挺拔,姿态从容,但空气里却仿佛有无形的刀光剑影在交锋,每一句都暗藏机锋,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被两人灼热的视线紧盯着,楚辞青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实在搞不明白两个加起来快五十岁的男人怎么能这么幼稚。
“这样吧,你俩一起坐后面去。”楚辞青一把拉开后座的门,皮笑肉不笑道:“我算过了,今天副驾不宜坐人。”
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两个男人都是一怔。
最终,宋天粼率先弯腰钻了进去,坐定后还抬头对她笑了笑,“谢谢。”
“不客气。”楚辞青轻声道,又看萧逸景,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威胁:不上就自己打车去。
萧逸景下颌绷得紧紧的,最终还是压抑着满腔怒火,猛地低下头,钻进了车里,和宋天粼离得老远。
吃饭的地方是萧逸景选的,是以前他们常去的一家私房菜馆,以蟹料理出名。
餐厅环境清雅,包厢内古筝乐声潺潺,然而桌上的气氛却冷得能结冰。
精美的餐具在柔光下闪烁,却映不出半分暖意。
萧逸景熟门熟路地点了招牌的醉蟹。
蟹端上来后,他戴上手套,拿起工具,手法娴熟地拆解出饱满的蟹肉和金黄的蟹膏。然后他极其自然地将盛满蟹肉的碟子推到楚辞青面前。
“喏,你最喜欢的。”他语气温柔,带着显而易见的怀念,目光缱绻地落在楚辞青脸上,“以前每次来,你都嫌麻烦不肯自己剥,总是赖着我。你说……我剥的蟹肉最完整,最好吃。”
楚辞青看着那碟精心拆出的蟹肉,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其实并不喜欢吃蟹,爱吃蟹的从来都是他。
但偏偏他对蟹过敏,萧阿姨管得严,于是他只能装着给她拆蟹,趁机偷偷尝几口。
她小时候心疼他,就装作很喜欢吃来配合他,却少有人知道她每次吃完都会肠胃不适,只是忍着不说。
后来年岁渐长,这似乎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习惯。
他沉浸于为她拆蟹、看她吃下的过程,享受那种被需要的满足感,而她,也就继续这样小心翼翼地装着喜欢。
没想到这一装,就装了这么多年。
白玉盘里的蟹肉饱满莹白,看在楚辞青眼里,却只觉得胃部隐隐作痛。
吃,还是不吃?
她心中纠结不定,脸上也难□□露出几分挣扎和为难。
见她久久不动筷,只是盯着蟹肉出神,萧逸景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对坐在对面那个气定神闲的男人更是憎恶。
都怪他!
要不是这个该死的家伙,青青怎么会犹豫?怎么会拒绝他?
就在这时,宋天粼动了。
他起身,默不作声地将楚辞青面前那碟堆得满满的蟹肉挪开,换上了一盏小巧精致的白瓷炖盅,揭开盖子,里面是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火腿豆腐羹。
楚辞青讶异抬眼,就见男人脸上温和的笑意:“醉蟹性寒,今天天凉,先喝点热羹暖暖胃。这家的豆腐是用鸡汤煨的,很鲜,你应该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