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时將近。
黄沙宗坊市,听雨阁。
这是一处环境颇为雅致的茶楼,位於坊市较为安静的南区,楼外罕见的有潺潺溪水流过,楼內布置清幽,设有不少拥有隔音禁制的雅间,是许多修士谈事论道的首选之地。
陈长生准时抵达,他今日换了一身普通的青色法袍,气息收敛至筑基初期,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前来赴约的寻常修士。
在小二的引领下,他来到了吴鼎元预定的“竹韵”雅间。
推开雅间的门,只见里面早已坐著一人。
此人看上去约莫七十余岁年纪,头髮灰白,但一双眼睛却精光內蕴,显示出筑基初期修士特有的精神气。
他身穿一件略显陈旧的褐色法袍,袖口绣著不起眼的云纹,见到陈长生进来,立刻站起身,脸上堆起热情却难掩一丝精明的笑容。
“陈道友果然是守信之人,准时赴约,快请进,快请进!”吴鼎元的声音略显沙哑,却中气十足。
他一边说著,一边快步上前,亲自为陈长生拉开对面的椅子,態度显得十分热络。
陈长生面色平静,拱手还礼:“吴道友诚意相邀,陈某岂有不来的道理。”
他依言在吴鼎元对面坐下,目光看似隨意地扫过雅间。
雅间內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古色古香的茶桌,两把舒適的藤椅,以及墙壁上掛著的一幅描绘雨中修竹的淡雅水墨画。
隔音禁制已然开启,微弱的光晕在门框上一闪而过,確保了此间的谈话绝不会外泄。
“陈道友快人快语,那吴某也就不绕圈子了。”吴鼎元亲自执壶,给陈长生面前的茶杯斟上灵气氤氳的香茗,茶汤碧绿,清香扑鼻。
“昨日传讯中提及之事,道友想必已清楚,那位刘执事手中的筑基丹方,吴某可以保证,绝对真实无误!”
“若非吴某与那老傢伙有些旧怨,实在不便出面,这等好事,是绝计轮不到他人的。”
他说话时,眼神诚恳,语气带著恰到好处的惋惜。
陈长生端起茶杯,指尖在温热的杯壁上轻轻摩挲,却並未饮用,只是淡淡道:“空口无凭,吴道友既然说能提供证据,不知证据何在?”
“再者,我们若是联合,后面具体是什么计划,如何能够保证不出问题?毕竟,吴道友你也知道,那是黄沙宗的人。”
“哈哈,道友谨慎,这是应该的!在这修仙界,不小心些,骨头都让人啃没了。”吴鼎元似乎早有准备,对陈长生的质疑不以为忤。
隨后笑著从怀中取出一枚顏色古朴的淡黄色玉简,小心地放在桌上,推向陈长生。
“那位刘执事,本名刘玉章,此玉简內,记录了关於他早年得到丹方、以及近期暗中寻找合適丹师的部分隱秘,其中几处关键细节,足以佐证丹方的真实性,道友一看便知。”
陈长生目光落在那枚淡黄色玉简上,却並未立刻拿起,而是神识如触手般谨慎地探出,在玉简表面轻轻一扫。
玉简上確实残留著一丝属於他人的微弱气息,与吴鼎元的气息截然不同,显得更为阴鬱陈旧。
“哦?如此重要的东西,吴道友是如何得来的?”陈长生眼神微眯。
“不瞒道友,吴某虽与那刘玉章有旧怨,但恰好有一位至交好友,与他有些……嗯,特殊的交情,这份东西,便是通过那条路子,费了不少心思和代价才弄到手的,绝对可靠!”
吴鼎元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又夹杂著些许讳莫如深的表情,压低声音又指了指玉简,“道友可以仔细查验这玉简內消息的真实性。”
“如果道友是一位炼丹师的话,这里面记载的关於『凝露草和『墨霜苓独特处理方法,以及可替代的灵药…虽然只是丹方中泄露出的只言片语。”
“但其思路之精妙,绝非寻常丹师所能杜撰,足以管中窥豹,印证其价值。”
陈长生沉吟片刻,终於伸出手,將玉简拿起贴於额前。
神识沉入其中,大量的信息瞬间涌入脑海。
玉简內的信息確实如吴鼎元所说,不仅记录了刘玉章得到丹方的过程,还夹杂著几段看似零碎、却极为关键的炼丹要诀。
关於“凝露草”需以寒泉浸泡三昼夜而非火焙,以及“墨霜苓”可用“百年地胆木汁液”混合“石髓”替代的记载。
手法刁钻古怪,却隱隱暗合丹理,绝非市面上流传的大路货色,倒像是某种失传的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