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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路德的堕落和人民宗教改革的发展（第2页）

前面已经介绍过，路德在他1520年所写的五篇宗教改革名著里已对新教组织及其圣礼做了原则性阐述，1521年明确提出政教分离主张，1523年支持建立莱斯尼格宗教公社。但是，随着德国政局的演变，特别是伟大农民战争的爆发，路德越来越敌视下层群众，逐渐抛弃他的政教分离和建立民主教会的正确主张，把宗教大权一股脑交给诸侯。

早在1524年，德国已有分成新旧教两大诸侯集团的征象。那一年，教皇派老练的外交家洛伦佐·卡姆帕吉奥去德国，怂恿奥地利大公、巴伐利亚公爵、萨克森公爵和一些南德主教等铁杆教皇派，在雷根斯堡成立南德天主教联盟，并答应每邦可留取该邦教会收入的1／5，[12]这时，萨克森选侯、黑森伯爵和一些南德城市则宗路德教。

农民战争爆发以后，天主教诸侯变本加厉地迫害路德派。1525年7月，他们实行联防，并推举不伦瑞克—沃尔芬比特尔公爵亨利向皇帝报告：他们已经成立联盟“以对付路德派，必要时他们将采取武力或者使用计策争取他们改变信仰”[13]。这时，新教诸侯虽未正式结盟，但已达成谅解互相支持以阻止对其信仰的攻击。1526年5月4日，萨克森选侯和黑森伯爵正式结盟，不久又有一些新教诸侯参加。6月，德国北方的天主教诸侯在德绍成立联盟。

1525年10月31日，路德写信给即位不久的萨克森选侯约翰，请他视察和监督路德派教会和牧师的活动，还建议诸侯没收教产并把得来的钱用于开办学校和支付牧师薪俸。这是路德堕落以后向把宗教大权献给诸侯方向迈出的第一步。

就连一些资产阶级史学家，对路德转向的原因也看得很清楚，如林赛就写道：“农民战争使路德对‘普通人’产生一种永远不能磨灭的怀疑，这种怀疑在他生涯的早期阶段是全然没有的，因此使他不会去做任何有助于新教教会成为民主教会组织的事情，并促使他把他的宗教改革交给俗界控制。”[14]

1526年六七月，斯拜伊尔帝国议会开幕。当时，普遍认为教会的敲诈勒索引起农民战争爆发，因而人们的反教会情绪进一步高涨。再加上法王弗朗西斯一世获释后不承认马德里和约，并在教皇支持下成立科尼亚克同盟（1526年5月22日）反对查理五世皇帝，许多教会诸侯自然不敢出席这次帝国议会。于是，出现路德派代表在议会中占多数的局面。议会不仅否决奥地利大公费迪南德代表查理皇帝提出的继续贯彻沃姆斯敕令及其他禁止宗教改革决议的要求，而且通过一系列支持宗教改革的决议。主要内容有：在新宗教大会召开之前，每邦有权按照它对上帝和皇帝陛下的保证生活、治理和行事，宣讲上帝的道不受干扰，宽赦反对沃姆斯敕令的人；僧侣可以结婚，俗人可以使用圣杯，可以用拉丁语也可以用德语做礼拜，大大减少宗教节日等。

有人说斯拜伊尔帝国议会的决议是路德派宗教改革的胜利，其实应当说，胜利者已不是最初意义上的宗教改革，而是为诸侯利益和封建割据效劳的宗教改革，是已经蜕化变质了的路德宗教改革。正忙于同教皇打仗的查理皇帝，在部分匈牙利贵族支持下，想问鼎匈牙利和波希米亚的奥地利大公费迪南德，都只好默认。于是，在不长的时间里，几乎所有德国北方诸侯，除萨克森公爵和勃兰登堡选侯等不多的几个诸侯以外，都成了路德派，纷纷建立自己的教会组织。很明显，诸侯改宗路德教以后，不仅可以掌握宗教大权，而且不再向罗马纳税，夺取了教产，何乐而不为呢！

由于路德派诸侯互不统属，德国没有全国性统一的路德教会。在各邦里，诸侯是最高教会首脑，下设宗教法庭代表诸侯处理辖区里的宗教案件。为了解和解决各地教会存在的问题，路德曾多次进行视察，几乎走遍全国各地。1528年10月起，路德用两个月时间对萨克森选侯区的视察，是许多视察中的典型，德国新教各邦纷纷效法。参加这次视察的神学家（除路德外，还有尤斯图斯·约那斯）和法学家（有汉斯·梅奇，贝内迪克特·保利和约翰·冯·陶本海姆），受萨克森选侯的委托，到各地去指导讲道，进行教义教育，调查牧师的情况并解决法律上的疑难。视察完毕以后，视察员们拟定一个详细指示，下面必须照办。所以，这些视察员实际上就是最初的宗教法庭成员（维登堡的宗教法庭成立于1542年）。

路德视察回来以后，着手编写《小教理问答》（1529年9月出版），逐句解释使徒信经的含义，供牧师和信徒阅读。从路德写的《小教理问答》序言里，我们可以了解当时群众宗教生活的状况：

不久前，我在视察中发现的种种令人沮丧痛心的事情，驱使我不得不编写这样一本简明扼要、通俗易懂的教义问答或基督教教义。仁慈的上帝，我发现了何等不幸的事，普通百姓，特别在农村，竟然完全不懂基督教教义！更不幸的是，许多牧师几乎不善于讲道，甚至根本不会讲道；虽然他们都被称为基督教徒和都参加圣礼，但却既不懂主祷文，又不懂使徒信经，也不懂十诫，只是像一群可怜的牲口和蠢猪那样过活，尽管因为福音已经来到，他们非常清楚他们会怎样滥用他们手中的权力。啊！你们这些当监督的，你们将如何向基督交代你们这样可耻地不顾百姓和完全放弃你们的职责？愿你们免受一切灾祸！你们不许实行一种形式的圣礼，坚持你们的规矩，却不去了解一下他们是否懂得主祷文、使徒信经或任何一段圣经。啊，将永远降祸于你们！

黑森伯爵区的路德教会，是一个少有的例外。[15]1526年的施佩耶尔帝国议会闭幕以后不久，10月20日，黑森伯爵菲利普便在霍姆贝格召开有神学家、法学家、贵族和城市代表参加的会议，通过由原方济各会士弗朗西斯·兰贝特（后任马尔堡大学教授）起草的成立教会机构的新方案。这个方案规定：上帝助道是指导和管理教会的最高原则；监督、长老和执事由全体信徒选举产生，并按使徒时代的方式分别授职。这是一个比较民主的教会，但遭到路德的强烈反对，最后被迫取消。

三、人民宗教改革的发展

德国农民战争失败以后，德国的人民大众，特别是再洗礼派为代表的下层群众，并没有被吓倒，他们在十分困难的条件下继续坚持斗争，表现出大无畏的英雄气概。

1528年，爱尔福特的再洗礼派扬言要放火烧城。同年，埃斯林根的再洗礼派要发动一场反对僧侣的新进军。

1529年，奥格斯堡有人预言即将爆发两年半之久的总起义，然后建立千年王国。同年，施佩耶尔帝国议会做出决议，再洗礼派成员被捕可以不经审判立即处死。于是，许多再洗礼派成员惨遭拷打、监禁、被砍头、吊死、烧死或丢进水里淹死，更多的人被迫到处流浪。路德也叫嚷，必须用刀剑对付他们。有人估计，到1530年为止，约有3000再洗礼派成员被害。

尽管如此，到1533年、1534年，再洗礼派在摩拉维亚、吕贝克和斯特拉斯堡一带仍有相当的发展。一位名叫梅尔希奥·霍夫曼的士瓦本毛皮匠，预言耶稣将于1533年降世，斯特拉斯堡将成为新耶路撒冷，即千年王国的首都，并派人去尼德兰传播这个消息。霍夫曼被捕后，哈勒姆的面包师扬·马笃斯和裁缝扬·博伊克松（俗称莱顿的约翰）是最著名的领导人。博伊克松到过英、法和葡萄牙，深受闵采尔的思想影响。马笃斯认为，千年王国不会因耶稣的再度降世而自然到来，必须用革命的办法去争取。

1534年元月中旬，马笃斯和博伊克松来到明斯特。明斯特位于莱茵河下游，盛产呢绒，有人口约1。5万。1532年，该城主教被逐，改奉新教。在这个斗争中，再洗礼派势力日益壮大。马笃斯和博伊克松来到以后，宣称明斯特将取代斯特拉斯堡成为新的耶路撒冷。1534年2月，以马笃斯和博伊克松为首的再洗礼派控制该城政权，成立明斯特公社。

明斯特公社是在被包围的孤城执政的。争取外援的努力没有成功，3月底，从阿姆斯特丹开来50多艘满载物资的支援船，被荷兰驱散。公社宣布：所有非再洗礼派信徒必须重新接受洗礼，否则就得离开该城；没收金、银，禁止高利贷和投机经营，甚至取消货币，以物易物；粮食、肉、衣服等生活必需品实行平均分配，由执事掌握，并举办公共食堂。实行财产公有并非大家一致的意见：由于手工业者在公社里的影响很大，手工业者的生产资料仍归私有。1535年4月，沃姆斯帝国议会下令征收新税，以支援对明斯特的围攻。1535年6月，由于叛徒的出卖，数千雇佣兵蜂拥而入，明斯特城陷落。博伊克松被活活烧死（马笃斯于1534年4月战死），数百名公社成员惨遭屠杀。

明斯特公社失败以后，再洗礼派衰落。一些人逃往北德意志的罗斯托克，继续坚持斗争到1541年。另外，一些人转向和平变革，期待救世主出来建立千年王国。后来，温和派团结在荷兰人门诺·西门斯的周围，称“门诺派”。不久，许多再洗礼派成员涌进英国、摩拉维亚，有些人到了美洲，并渐渐与其他新教教派合流。

[1]［苏联］斯卡兹金编：《中世纪史文献》，第3卷，133—134页。

[2]［德］戚美尔曼：《伟大的德国农民战争》，下册，773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

[3]［德］戚美尔曼：《伟大的德国农民战争》，下册，774—775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洛特是亚伯拉罕的侄子，耶利米是先知。

[4]［苏联］斯卡兹金编：《中世纪史文献》，第3卷，135—136页，中文译文见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世界古代史教研室编：《世界古代及中古史资料选集》，586页，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1。

[5]［德］戚美尔曼：《伟大的德国农民战争》，下册，772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

[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7卷，409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59。

[7]1538年，路德对教皇感到失望，自喻为被教皇戏弄的狗，教皇抛出面包，狗来吃时用刀柄打，狗挨打又吃不到面包，见《路德选集》，下册，144页。

[8]《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7卷，385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59。

[9]《路德选集》，下册，315页。

[10]《路德选集》，下册，319页。

[11]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世界古代史教研室编：《世界古代及中古史资料选集》，587—591页，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1。

[12]［英］林赛：《宗教改革史》，上册，325页。

[13]［英］林赛：《宗教改革史》，上册，341页。

[14]［英］林赛：《宗教改革史》，上册，337页。

[15]［英］林赛：《宗教改革史》，上册，416—41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