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急什么,可就是觉得沈调这个时候突然消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酒店外面的天特别阴沉,乌云浮在远处的地平线上,正随着外面的大风朝着一个方向移动。
江念期突然觉得有点冷,她拉紧外套,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跑到前台询问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8602号房有一个高高帅帅的男孩子有留下过什么东西吗?他是我朋友,但他突然不见了。”
酒店前台的小姐姐看着江念期想了一下,为难地摇头说道:“不好意思,他没有留下东西,不过我对他有印象,他在中午十二点左右独自离开了酒店,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他出去了?他要去哪里?
江念期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这三个小时,完全不知道他会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
江念期很着急,她感觉自己都快要哭出声来了,问题就在于沈调不可能不和她说一声就擅自离开。
她不敢去想沈调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所以她尽量让自己不往坏的情况想。可能他只是心情不太好,找到他好好安慰一下,他一定就没问题了,他不会有事的。
江念期在马路上狂奔,在两人一起去过的地方像寻找不小心丢失的钥匙一样反复寻找着沈调,她多期待自己能在下一秒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天黑得特别快,她一个人走在路上,眼泪不停地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好像一只在玻璃瓶里迷失了方向的飞虫。
沈调去哪里了?他到底去哪里了啊?
晚上的风格外大,而且冷得不像话,江念期几乎是茫然无措地回了酒店。路过酒店斜对面的广场附近时,正有一堆人围在那里,不知道在谈论着什么。
她隐约听到了“才十几岁”“真可惜啊”“男孩子就这么没了”这种话。
一瞬间,她的心突然和她的身体一样冷,她麻木地看着不远处的救护车和消防车,双脚就像灌了铅一样。
她感觉自己快要走不动了,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动。
她钻进人群,听见他们在闲聊,还有妈妈在和闺女说周日带她去放风筝,有路过的人正在和电话那头谈着生意。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这一刻,江念期忽然理解了这句话。
天已经彻底黑了,江念期一直站在原地,好久都没有动过,她目送医生将担架上的人推进了救护车,看着有人开始迅速清理起现场,直到前来围观看热闹的群众来了一拨又走一拨,她依然动都没有动过。
以后怎么办?他还会回来吗?他还会再回来吗?
当她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他”这个问题时,眼泪开始决堤。
她再也忍不住了,蹲在地上抱住头,哭得声嘶力竭。
他还会回来吗?她为什么没能早点找到他?为什么没能早一点伸手抓住他?
这些内心的重复发问几乎让江念期处在了崩溃边缘。然后,她猛地睁开了眼……
江念期坐了起来,她大口地呼吸着,整个人惊魂未定。
现在应该是晚上,墙上亮着一盏黄色的壁灯,屋内光线昏朦。
她像是突然多拿到了一次重生机会一样,连忙去找沈调。
刚刚那个噩梦实在太真实了,直到现在她都觉得还像是有根冰冷的银针不停往她太阳穴里钻,她甚至还能记起梦里的自己那时感受到的彻骨绝望。
江念期很难说清自己梦醒之后产生的复杂情绪,总之当她在他房门口切实看到沈调的那一刻,她心里才平静下来。
他还活着,真好。
他屋里开了空调,很暖和,他微睁着眼,看着她轻唤了一声:“怎么了?”
江念期闷闷地摇头,沈调不知道江念期是不是还在为他不久前说过的那些话生气,他想不出该说些什么来修补自己给两人之间带来的隔阂。
过了好久,他的语气变得更加诚恳:“对不起,我之前不该跟你说那样的话,你能不能不要再介意了?我保证我再也不会——“可话没说完,江念期就打断了他。
“沈调,”江念期抬头看着他,眼里充满了忧愁,“你以后怎么办啊?”
“我没问题的。”其实沈调想说的不是这个,但他答应江念期以后都不提那些了,所以他也就没说那些事,“你如果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也要去做。”
“你知道吗?我做了一个梦,特别难受,难受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明天和未来。”她说着,眼眶有些湿润。
“你做了什么样的梦?”沈调问了出来,他感到好奇,他没想到她的恐惧居然会与自己有关。
“我梦见你出事了。”她低下头,“沈调,你要是真的出事了,我会自责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