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林凉,我听你的。
好好嫁人。
“一月五号那天我会来的。”她笑着说。
那张卡临走时被她放在他的窗台上。
她想,来时空空以为是不缺,现在离去也应空空,因为留不住。
8
夜色如沙,满目尘埃,放眼望处,皆是黑色的虚无。
双手空空,眼前虚渺。
他没有陪她那一程,只是站在门口,看不清面容地倚在院墙上,看着她坐上车后排,眼一垂便转身离开。
她却还望着,不肯移开眼睛。
司机是个爱唠叨的中年人,一路上便不停说着最近的热点时事,又扯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见这姑娘安分不争的模样,后来又转弯抹角地问她是林总什么人。
她说是他的……停顿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想出来,就没说了。
司机不由得几声唏嘘。
林家在国内算是名贵家族,各行各业里林家处处都有人身居高位。
林凉回国便投身于房地产行业,国内不少一线城市都有他企业投资的项目,另外,他还投资了几家娱乐公司和科技公司,发展得如鱼得水。那几年在国外一直管理海外公司发展互联网交易,最近才开始接手国内事业。
司机刚派来跟随林凉不久,对这个少年有成的男人有着极高的八卦欲,有钱的男人免不得风流,笙歌作乱的公子哥他见得多了,可林凉偏是其中最不合群的。
说他不喜女人吧,却有个未婚妻,虽然两人不曾亲密,见个面更像是公事公谈的朋友,没有一点恋人的亲近。可若说他喜女人吧,莫名有些牵强。宴会上陪酒的女人,丰翘,盈美。再清冷的男人也免不得谈笑两声,偏他一眼也不看,反而含着歉意地说有鼻炎,闻不得香味。
这样的骗人话,明眼人一听便知他的嫌恶,若再仔细多看几眼,便会发现他与女人总是隔着一段距离。
所以对于宋轻轻的出现,司机是疑惑的。
他看着一向寡淡清漠的林总,圈住这女人的手腕,扯着她再看着她进入车厢。
真是个稀奇事儿。
仅从面相上便觉得不太相配。
宋轻轻是典型的“六分脸”,清秀,却显得小家子气些没啥气色,偏稚嫩。相比之下,路柔倒是实实在在的骨相美女,韵味气质上佳,与林凉的面相也更般配。
更别说气质上,从衣着配饰上的打量便瞧得出,这女人身家贫困,性子唯唯诺诺,一看就是个得让人娇养的主,生性敏感脆弱,现在的男人哪喜欢这种,自强自立的女性才美。更莫说追求林总的优质女人也不少,还有比路柔精致优秀得多的,女人喜欢上进有能力长得还世间难寻的俊俏男人那是无可厚非的,所以看上林凉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可蜂拥而来却又落荒而逃的人不在少数。
他曾以为只因林总的心只在路柔身上,后面看到宋轻轻,抿了嘴,才觉得这事儿还没那么简单下结论。
这条街名南北,取通透之意。街道往左三分之二处便是桐花巷的入口,车停在了街首,让她不急下车。司机掏出电话对对面的人恭敬地说着已经送到的话,才偏着头笑着对她说:
“宋小姐,再见。”
她一直低的头这才轻轻抬起。
她说:“嗯。谢谢。”
停顿了一下,她才说:“……再见。”
再见。
价值不菲的车从她身侧驶去,车轮扬出一抹灰尘,落在她的鞋上,她低着头轻轻抖了抖,却还是抖不干净。
路灯幽黄,此时是夜间的九点。
风声萧萧,寒气瑟瑟,她眯了眯眼,对面前有些陌生的景刺得眼睛有些涩疼,她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好似这样才好受些。
旧时楼阁成了一堆废土,在光晕下,尘土正以恣意的方式飞舞着,张牙舞爪地昭示着人的无能为力,将过去的自己变成尘埃穿过指缝。
有人来了,看了一眼便走,有人走了,匆匆掠过,再也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