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凉握紧手机:“嗯?”
“我说,你真的要放弃一个等了你八年的人吗?”
听了话,他放了左手摩挲衣料,背贴在椅上,神色淡淡:“放弃?没有过哪儿来的放弃?”偏头,看向窗外,“八年不是八个小时。你相信她的话了?一个苦求不留的人,等我八年?”
他垂低眼:“林玄榆,别说了。你只会提醒我,她不值得。”
光落在他的手骨处,一片白金色。
“表哥……”
林玄榆坐在宋轻轻住处附近的一个石凳上,望着周遭的人群,绕着草根。
“你知道吗?她用八年,去弥补那错过的四天。”
林凉手指收紧。
“有个傻子,渐渐觉得她在拖累她喜欢的人,大家的流言挑拨加剧了她内心的自卑,于是她在那人车祸那天,提出了离开。”
“她回了已经搬家的哥哥家。坐火车两天两夜到达,可她的家人因为他的报复赶走她。无处可去的时候,她碰到一个女孩,女孩告诉她要勇敢,要对他说对不起,说她不该懦弱离开。所以两天后,她回来了,她回来找他了。”
“傻子去了医院,可他不在。于是她回到出租屋一遍遍地敲门,从白天敲到黑夜。邻居嫌吵,就让保安把她拖走。于是她在地上睡了一夜,还好,婆子收留了无家可回的她。”
“后来房东告诉她,说他已经出国了,所以……”他闭了闭眼,“她想挣很多钱出国找他。”
林凉抬着头,喉结轻轻滚动。
“浴足店,是他们熟悉的地方,她没有家,她怕他回来想找她却不知道她在哪儿,所以就待在这儿,不愿去别的地方。男的碰她,她就听他的话打人、反抗。表哥,对不起,上次是我威胁她,我以为你放弃了。”
停顿一下。
“你说……”他轻笑一下,“她是不是个傻子?错过就错过了,还等八年干吗?”
“反正在等的人从来没想过要来找她。”
林凉从桌上的烟包里抽出一根,指尖夹着,微微凉,打火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两下。
口中白雾绕绕,他闭了眼。
“我就说到这儿了。”
少年利落地挂断。
林凉的眼前含混着烟雾,如昏黄灯花。
手机轻放在台面,他睁开眼,扬起的下巴落下,望着电脑屏无声无息,只抽着烟。
半刻后,他打开了抽屉。里面只有一些重要的文件。
他恍然间想起几天前已经被他扔进了垃圾桶,于是起身往垃圾桶走去。
里面只有废纸。
家政已经打理干净了。
他抽了筋般,坐回椅子,心空****的。
结婚。家。
这个空大的别墅,已没了她存在的一丝一迹。发卡,戒指,相机,他都扔了,只有食指上的一行“遗忘”存在。
他一直都在劝自己去遗忘、去淡化。所以逃避她、压抑自己。
八年前,一直主动强势的他,因为无能活得谨慎担心的他,对她不吃醋不在意而患得患失的他,病痛委屈的他,她一句轻轻的离开,就能把他毁了。
熊火被凉水熄灭,剩下的,只是灰。
曾经因为炙热,所以现在只有冰冷。
八年后这个双掌捂耳的瞽者,总是下意识地忽略她话后的故事和情感,总是逃避地打断她一次次解释。
她说:我一直在等你。
她说:我爱你。
她说:我在向你靠近。
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