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了大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一大堆文件,热情高涨。
忽然想起我的小玉佛,前天走的时候就放在桌子上,可是抽屉或桌面上都不见了踪影。
想问问琳达有没有看到我的小玉佛,想了想,却将话又吞回肚里。
天意不属于我的东西,找他又有何用?谁人喜欢拿走便是,结个佛缘也是件好事。而且我已经看透了这个世界用佛的话来说便是看破了红尘,佛已在心中,对爱情婚姻已无欲无求,对事业自己两手可以打拼,再要个形式上的佛又有何用?
电话响起,拿起电话,一个女人的声音像冰棱一样刺进耳朵。
——是罗浮小姐吗?
——对,是我,不好意思,您是哪位?
——我是康怡!
哦!就是我梦到的那个穿八国联军制服刀枪不入的财保的女经理。
——康经理有事?
——你很能干啊,海峡旅游公司的保单是你拉走的吧。
她的声音不怀好意,我笑了起来,说:可能他们可怜我这个月没有业绩所以将保单给了我吧,我不知道财保也在做这个单子,如果知道我怎么也不敢去和他们谈了!
康怡一定是气坏了,海峡的那笔单子比较大,保险界现在并不太景气,粥少僧多,弄丢了这样的客户确实是件让人生气的事情。工作上的争夺我完全没有必要低声下气去向她说什么不好意思,但是从笼里被踢出来跌跌撞撞走进这个社会到今天,我早就明白了若要生活愉快,非得先把自己踩成一块地毯不可,否则总有人来替天行道,挫你的锐气,与其待别人动手,不如自己先打嘴巴,总之将本身毁谤得一文不值,别人的气就平了,也不妒忌了,我也就可以委曲求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这个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换种方法达到自己的目的,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自力更生,养活自己。而且我现在不只要养活我自己,还得养活一个没出世的孩子和一个至少一年不能做事的小母亲。
想到这儿,我的声音更温柔,笑容更美好,我说:康经理是我的偶像啊,一直想和您认识一下却苦于没机会,没想到第一次和您通电话却是有了误会,真不好意思啊。
康怡的声音也温和下来,她说算了,这事过去了就算了,我也很欣赏你罗浮,我打这个电话其实是想和你做个朋友,人保有了你这员猛将可是让我们提心吊胆了。
放下电话,心情好得不得了,居然会被对方的经理视为对手直接下了战书,说明这些年在保险界真的没有白混。
电话又响了起来,一样的微笑接起电话。
莫斐的声音又响起。
——小浮,下了班我请你吃饭。
——哦,不行,我今天约了客户。
——是不是只有你的客户才可以请你吃饭呢?
——呵呵,你弄错了啊,是我请我的客户吃饭。对了,你上次问我我们可以保什么,我可以给你做个预算,给你做个人身保险。如果你有意向,我们也可以定个时间。我会将我的预算带给你看。至于你想保的爱情或记忆,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家保险公司可以帮你。
电话久久地沉默着,莫斐笑了起来,他说:你真的和过去不一样了,小浮,如果我是在七年前遇上现在的你,也许一切都会不同。
我也沉默下来,其实哪有那么好的事,让两个人在恰恰好的时间恰恰好的遇见?
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思绪像雪花一样乱七八糟的在心里狂舞。
我说莫斐,你别骗自己,七年前你喜欢那种少不经事的罗浮,根本不会喜欢这种样子的我;现在你喜欢上了这个样子的罗浮,可是罗浮却不再喜欢你。
挂掉电话,走到玻璃窗边,窗子上凝了一层雾气,手指划过,拉出一道透明的线。
我悄悄地写:爱你,并不需要和你在一起,甚至并不需要你的爱情。
然后,飞快地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