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竹一时无言,盯着他半醺的脸庞道:“杜大郎君,您若有癔症,还是尽早治疗的好……”
“奈何吾已病入膏肓,药石难医。娘子妙手圣心,可否看上一看?”杜放颤颤悠悠,戳戳自己胸膛,望向她的目光深澈难言。
湘竹秀丽的容颜半阴半晴,心潮翻伏,终是按捺不住:“杜七,起初教我另寻良人的是你,如今纠缠不放的又是你。你究竟意欲何为?”
杜放垂敛眼帘,抬头之际,目光炽热。
“娶你。”
他说得认真,表情更是诚挚。湘竹始料未及,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你说娶便娶,当我是什么?”少顷,她薄怒道。
“吾妻。”
趁她愣神之时,杜放忽而于她右颊刻上一吻。
“杜放你!”他得逞般傻笑着。
不要脸……她霎时羞红了脸,想到他向来没皮没脸,骂他亦是无关痛痒。
“不请我进去坐坐么?”他一壁嘟哝着,一壁堂而皇之地迈步进阁。整个人倒在食案曲凭几上,兀自打着酒嗝。
湘竹瞪着他,他咧嘴反倒笑得更欢了。
“把这个吃了。”她脚步声亦带了怨气,一阖药盒,将一颗药丸置于掌心。
“我不吃……”他覆上她掌心,合拢她手掌。
“做什么!”湘竹挣了挣,未能挣脱。
“那个毛头小子是从哪冒出来的?”他在她耳边吃力缓气。
“与你何干?”她又好气又好笑,懒得与他细说。
他定定地看着她,支着腿试图起身。
“你又做什么?”
杜放醉意朦胧,绵软失力,根本立不起来,仍是硬气道:“去探探他的底,顺手打发了他……”
平日里他便是个不着调的,醉酒后更甚。湘竹无心与其计较,然他双眸湿漉漉的,竟是委屈起来,猛地揽住她纤腰。
“放开!”
“不放。”他扑在湘竹裙幅之上,醉眼迷离,口中颠三倒四,“毛都没长齐的,你何时喜欢那样的了……我连谪仙楼都给你买下来了,都不成吗?”
“说得我多稀罕似的。”
“稀罕。”他补道,“稀罕……你。”
湘竹心弦一颤,不再动弹,任由他抱着。
“我……杜放惯看世间冷暖,原是恣意快活人,偏偏一颗心被你拘了去。如今回到你身边,再不轻言别离。”
红烛燃半,室内熏香,湘竹眼眶微湿,被他搅得乱了心房。
“蜜金沙很甜。”
“什么?”杜放反应迟迟,手上松劲,疑惑地眨眨眼。
只见她眉眼透尽温柔,拉下他的手,坐于他身前,轻声道:“那少年原是杂役,偏是上进。我见他有悟性,便传授他些琴艺……”
杜放怔怔的,湘竹唤了两声亦未有反应。湘竹晃过他臂膊,未待再度开口,迎面便被漫天的炽热笼罩。
“不准。不准你教他……”醉人的酒意弥漫。
“好。”他身子的重量压着她,湘竹笑着慢抚过他额发,细声哄道。
“吾要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娶你,教全长安的男子都不得靠近……”
他这酝酿积年的醋,酸得惊人。她犹是笑着,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