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说有个表舅在二中当老师,可以照顾我,她当天晚上就找到老师改了我的志愿。”他接过水晶瓶,“我看第二天志愿都报上去了,已经改变不了了就没有及时跟你说,反正你早晚都会知道……”
他的话还没说话,我立刻就后悔了,在他自得的坏笑里又夺回瓶子。虽然心里还是有失落,高中三年不停歇的省吃俭用坐公交去看他那么辛苦,但是因着爱,还是那么轻易地就原谅了对方。
高考完的第一个晚上,两个迫不及待地在网吧查阅了高考试卷答案。那是交往三年来,梁子昭表现得心情最好的一个晚上,他满脸都是温柔的笑,对完题与自己估算的成绩差不多,他温柔地教我玩男孩子爱玩的CS,他坐在我身边,在耳边细声说,“今晚别回去了,陪我打游戏好吗?”
反正高考结束了,反正考得还行,反正……隐隐地,我有了预感,可还是头脑发热地跟家里和箫奈奈分别打了电话,谎报今晚住在箫家。
果不其然,过了零点,他说,“宁檬,我们换个安静的地方玩吧。”
我看了看周围全部是正结束了考试闹哄哄的考生,于是任由他牵着手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来到信阳城一个安置小区里不起眼的巷子里,停在了有个刺目招牌的“樱缘招待所”楼下……
(3)
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忘记了呢?
忘记了第三天我便知道了他那低一个年级的女朋友周婷。他不再掩饰,将两个人的亲密照片和甜蜜相爱史写在了空间,并对包括我的外人设置了不可访问……
而一个月后,我发现当时吃过药的自己出现了呕吐嗜睡状……
那时的箫奈奈忙着去她新识的男朋友甲乙丙丁的家里玩,我慌张地在外面租了间小房间,对家里慌称打假期工,一个人跑到了医院。因为身上仅有的五百块,做不起无痛手术,我只能眼睁地看着那戴着塑腔手套的女大夫拿着各种冰凉的钢管在自己的肚子里搅来搅去,醒过来又疼晕过去……
那刻起,我便不再拥有我少年的身和心,什么爱情什么真诚都变成了陌生遥远的词语。我将与曾经的自己做出永远告别,只剩下梦里疼痛的血淋淋的祭奠。
有过那种感受吗,就好像天寒地冻的时候,一个人穿着单衣被施了定术定格在冰天雪里,一动也不能动,然后面前冰凉的河水不停地涌上来浇在身上,一冷,再冷。
而心脏,心脏,疼得,只想被挖出来,宁愿从此变成一个无心的行尸走肉的人。
我曾经去找过许子昭,他的眼神冷得让我自己都嫌弃自己。
请问你,还记得自己当进冷如刀的眼神吗?
回忆的锯齿一轮轮地割过心脏,不知为何我却想笑得厉害。或许我该感谢许子昭,是他让原本就一无所有的我收获了一大笔痛苦。
高考成绩出来,我顺利考上了荆大,而高中支援了我三年的姑母因姑父重病在身,不得不对我学费借贷的失约。
荆大说只有大二才可以申请助学贷款,而且我没有钱交助宿费与生活,我决定放弃时,梁小司将我堵截了,他帮我交了学费,我成了他女朋友。我不愿欠他,也不喜欢他,于是现在的我变得自己都陌生。
将高脚杯满溢的酒一饮而尽,回过头,看到许子昭貌似深情款款的眼神。是的,世界上有一类人,他竟然可以伪装深情。
“最近过得不错?”
“拖福,还过得去。”
“有男朋友了吗?”
听到这一句,我犹豫了三秒以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然后真实的痛快的失笑了,
“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呢?”
“……”他带着持续的尴尬离开了。
我转过身悄悄地笑出了泪。
许子昭,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有一天你会回过头来问我,“嘿,你过得好吗”“你有男朋友吗”……当一个曾对他要死要活离了他全世界都是狗屁的女人,如今生活得看上去风生水起,他一定很好奇想过来挑拨挑拨情绪吧?这段日子以来有意无意地再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也是有意为之的吧?
许子昭,你以为你是谁?
因为曾经我爱你,你得已嚣张,才可以伤到我。如今当我不爱你,你什么都不是。
我才发现,自己之所以对这三个字念念不忘,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怨恨与不甘,如今终于在他的问候里得以解脱。
伤害一个人的时候,伤害的那方总是轻易忘记,而被伤害的那方永远记在心里
许子昭,他也永远不可能明白,当时他所有给予我的那种伤和疼,即使会在岁月里被渐渐淡化,却无法消磨。
此后,许子昭这个名字跟我再无瓜葛。
(4)
从方圆的婚礼上回来,我和箫奈奈都好像大病初愈,急需要安静疗养,她如小鸟展翅般撒娇地扑进了涂冷的怀抱,躲在他家里享受二人世界。
我去碧泉苑小区领了近一个月工资,然后凭借课余自学得较不错的PS,在另外一家招收暑假工的广告公司落了脚。
我的手机一直没有开机,因为,那天在方圆的婚礼上,我就接到梁小司不停歇的电话和短信,主题只有一个“檬檬,你在哪里?”
实在被狂轰的手机来电和信息给震吓了,我果断地选择了关机。来到广告公司上班没两天,主管便下指令,“宁檬,你在公司里留的手机号码怎么打不通的啊,我们的员工都要常常保持开机状态,有时有急事需要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