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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4 上一代(第2页)

许妈妈将南乔带到自己身边坐下,拂着她的头发亲切地望着她,仿佛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沈南乔疑惑,看了看坐在对面的穆益谦,他俊眉深凝,似在思索什么。

沈南乔不知为何猛地心跳了一下,屏气凝神,见许妈妈眼里的神色又多了一份怅惘,似是想到了什么而忍不住涌起一丝泪意:“孩子,真是苦了你了。”

正当南乔不解时,她拿出一个玉镯,放在南乔手里,道:“这个是你的?”

南乔见是她在许亦结婚时送给夕媛的那个,也是当初父亲最后送给她的结婚礼物。她迷惘地点点头。

“我见夕媛戴着就向她问起,夕媛说是你给她的。刚刚你一进门,我就知道,你就是晓青的女儿。孩子,你知不知道,这个是你妈妈从不离手的祖传之物。”

在许妈妈一丝哽咽声中,沈南乔难以掩饰的震惊全部落入穆益谦的眼里。他正看着她的眼神里也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其实在来之前,他已然猜到了什么,除了想知道全部真相之外,他更想通过这段往事,将沈南乔拉出久狱自己的樊篱。

这将是一个繁复的博弈,他堵上了对她的信任,决定交付全部。

若一件事物在二十五年的生命里都不曾出现过,它即使是从生命骨血里就带来,也势必会被忽略不计。

在电影艺术中,有一种库里肖夫效应,它是指,造成电影情绪反应的,不是单个镜头的内容,而是几个画面的并列。在电影中,真正的意义在是上下镜头的联系中产生的。

这种效应是前苏联的电影导演列夫·库里肖夫在十九岁的时候发现一种电影现象。他给当时俄国著名演员莫兹尤辛拍了一个无表情的特写镜头,并且这个镜头分别和一盆汤、一口暗房死者的棺材、一个小女孩的镜头并列剪辑在一起,观众在观看过程中认为莫兹尤辛演技非常好,分别表现出了饥饿、悲伤及愉悦的感情。

所以,一样的画面与不同的画面组合在一起,产生的意义也是不同的。

在南乔的生命里,有各色各样的人出现过,与之组合在一起,可以是互相懂得、彼此谅解的朋友,可以是志同道合、默契非常的搭档,可以是共经风雨,相濡以沫的亲人,可以是点头之交,可以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可是,妈妈这个词,甚至于这个概念,与南乔组合在一起,让她实在找不出任何形容词,来概括这个画面的意义。

许妈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老照片,里面是三个年轻女子穿着旧式校服站在梧桐树下,三人手挽着手,看起来青春亮丽,都是一脸纯真的笑。

“你妈妈叫阮晓青。”许妈妈指着照片上一个瘦脸女子给她看,声音因回忆而幽远:“那时候,我和晓青,还有秦惠姐姐,都是江城大学的学生。在我们学校,有一个白色而飘逸的身影,藏在许多少女的羞涩心事里。他是很多女生的梦中情人,叫沈建业。”

沈建业是学校公认的才子,他会在沁园湖畔拉小提琴,会做深情的演讲。大家谈起他的时候,是学识渊博,是那个喜欢穿着白净的衬衫,永远在阳光下泛着灿烂而干净笑容的秀气男生。他和秦惠是青梅竹马的恋人,虽然那个时候,两人做过最浪漫的事情,只是骑着自行车到城外,依偎在漫山遍野的丁香花里。然而,那时候的爱情,最朴素方式里往往藏着最坚贞的质感。

后来**席卷全国,连江城这样的城市也不能幸免,学校勒令停了课,到处都是阶级批斗,所有人皆是诚惶诚恐,唯恐哪句言语不当就被戴着红布巾的人给抓去说自己政治上不纯洁,阶级立场不明显。沈建业的家族世代经商,到了他这一代,虽是早已不做买卖,却也被有心人告发,说是典型的走资派,家庭成分有问题。后来,沈建业一家上下七口人都被抓了起来,以打击右派为由。

沈建业抓走的那天,是晓青去告诉的秦惠,晓青是普通农民家的孩子,父母因为她是家中独女而依着她去上了学。在学校,她和秦惠、林琳亲如姐妹,三人特别投缘几乎天天形影不离。直到有一天,秦惠带着她的恋人跟他们介绍时,晓青的心里渐渐产生了细微异样,从此之后,便有意与秦惠疏离,避免见着那个自己心慕已久却无法得到的人。

晓青告诉秦惠沈建业被公社的人抓走了,秦惠当时心急如焚,奈何家里守旧,本就对她跟沈建业来往密切而不满,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定不会冒着危险去救他。不过秦惠还是去求了奶奶——家中真正管事的人。果不出所料,奶奶不仅反对插手此事,更是严令禁止秦惠去惹这种烂摊子。

晓青和秦惠花了些钱去探了一次监,见沈建业被里面的人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两人都是红着眼眶出来。两人忧心忡忡了甚久,决定去找林琳帮忙,林琳的未婚夫是军区司令员的儿子,她们希望可以借着这层关系想些法子。林琳一听她们为这事着急,赶紧带他们去找了许文轩。她们来的时候,许文轩正在家里接待从国外回来探望他的旧同学——穆禹城。穆禹城一见到清纯秀丽的秦惠,便有种奇特的感觉,仿佛目光再也移不开,加上当时她为沈建业的事着急,泪眼楚楚的样子更是惹出这位英俊男子的千千情愫。

林琳跟许文轩讲了此事,许文轩虽是当即皱了眉,却也答应她们,定会为他们想办法。谁知还未等到许文轩传来消息,全国上下便再一次掉了个儿,千万人拥戴的毛主席逝世,威威作态的四人帮被抓。本来以为沈建业这场无由之灾到此结束,可谁知他们不仅没有放人,甚至连人藏在了哪里都不再给人知晓。

许文轩告诉她们,文革虽是结束了,可这个时候正是最敏感的时期,上头说了,要严格遵守毛主席的指令,对一切右派分子要严厉打击。秦惠本以为没事了,可没想到不但人没出来,连行踪也消失了,当场就急出了眼泪。

她就这样以泪洗面了两三年,终日忧愁的她突然被家里通知给她说了一门亲,让她嫁给从前是亲蒋派的一位将军的儿子——穆禹城。那时候中美跨海握手,两国关系一度缓和,从美国回来的留学生更是万人抢手,是被人巴不得作为跳板而出国去的香饽饽。难得这位英俊男子主动上门提亲,秦惠的奶奶自是择了良木而栖,强逼她出嫁。

秦惠虽是柔软女子,可骨子里却是忠贞刚强,自是不肯从,谁知奶奶突然提起了沈建业,说是如果她依了这门亲,她便有门路可以救出至今下落不明的沈建业。秦惠动了心,想着即便是一丝机会也不能放过,于是假装答应奶奶,心里却想着,等见到沈建业,大不了两人逃到海角天涯去。

没想到奶奶并未履行自己的承诺,秦惠被软硬兼施嫁给了穆禹城,半年里,一边挂念着沈建业之事,一边被穆禹城在身边的细致关心打动,一时竟陷入了茫然纠结的境地。

哪想到,那个雨后清朗的一天,一身消瘦颓靡的沈建业出现在了穆家宅前,当时穆禹城挽着已有身孕的秦惠,宛若情深伉俪。

秦惠见着沈建业的那一眼,震得一颗心差点跳了出来,有久别后的惊喜,有不为人知的委屈,也有一丝不知从何说起的歉疚。

可是,沈建业什么都没有说,站在他们不远处长久地出神。然后轻轻搂着在他身边,同样有着劫后余生模样的阮晓青,转身离去。

没人知道,他这几年到底受过什么样的苦,被人打过多少次,又被关进暗不见天日的黑屋里多少年。只是他没想到,在家破人亡之后,支持他生存下来的唯一勇气,也这么不堪一击。

在那个窗帘紧闭,挡住午后光亮的书房里,许妈妈将这段旧事叙给这两个孩子听。她看着他们各自脸上忧伤的神色,又不免感叹万千。

最后,许妈妈拿出两封已拆过的信,递到他们面前,道:“这里有一封信,是晓青在二十五年前寄给我的。她说,她当年拼着命去寻找的那个人,即使是为他生了孩子,也不能唤起他的一丝情谊。她说她受不了这样沉默而压抑的生活,只好选择弃你们而去。”

“还有一封,是九年前惠姐姐留给我的。她说,她在无意中得知,沈建业在文革之后被囚禁的两三年,都是穆禹城一早安排好的,为了让她嫁给他,他串通她家里人,甚至心狠手辣到不惜毁了一个人的一生前程。她说,她愧疚,不得不用余下的一生去补偿。”

世事终是不如人的料想,上一代纠葛的无限往事,如此道来也只不过唏嘘絮语,奈何留给了后人的,是他们也始料不及的伤害。从骨血里带来的伤痕,怎易忘。

“孩子,原谅她们吧,她们离你们而去,也是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呀。”

薄凉清冷的夜里,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穆益谦将车开上高速,急速后退的景物被拉成一条紧绷的线,在沈南乔的眼里划过,然后断裂。

不知道开了多久,也没有反应过来他开了有多快。车子突然在寂静无人的马路边上停了下来,穆益谦拉开车门,走到车盖旁斜腿倚靠着,双手往后撑在车盖上,脸微微朝上大口大口的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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