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暖星在做检查,他什么都不想做,所以摇了摇头。继续坐在床边陪着李长生聊天。陆子期见多识广,天南地北的话题都可以说一些,又刻意聊一些李长生感兴趣的话题。中间多次提到许氏的管理模式和服装领域方面的经验,听得李长生高兴不已。
等李暖星做完检查回来,李长生还在问陆子期关于公司管理方面的问题,手上还拿着一个小本子,陆子期一边说,他就在一边做笔录。
李暖星凑过去,把本子从李长生的手里抢过来,见上面密密麻麻写地管理理念跟经营模式,故意狠狠叹了一口气:“爸爸,陆子期是我的朋友,人家只是来看看你,不是来教你学习的,你这样利用人的行为很可耻啊!”
“怎么跟爸爸说话呢,爸爸见一次子期不容易,这不是想要抓住机会么?”陆子期跟他分享了这么多经验,对他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是他花钱都买不来的教学经验。这会儿乐的嘴都合不拢。
李长生笑,李暖星也装不下去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个人笑过之后,李暖星才把轮椅推过来,让李长生坐在轮椅上,推着他出了病房,陆子期跟在身后。
出了医院,陆子期带着他们两个人去吃饭,饭后又带着两个人在梅城转了一圈。李长生现在已经不需要每天都在病房里待着,他早就想出去透透气,但是没人带着他转,他也只能窝在病房里想想。
现在陆子期带着他转,他看着陆子期的眼神也变得更加亲切起来。
陆子期有心要带她们两个人梅城有特色的地方,去的都是一些古韵古香的街道,因为李长生腿脚不方便,他们只能围着古代建筑外围看看。仅仅只是这样,李长生就高兴不已。每到一个地方,李暖星就会跟李长生介绍那些建筑是什么历史渊源,如果说不上来的,陆子期就在一旁帮着说。
这一逛,就快到了晚上,陆子期把车子停在江滩附近的一个饭店门口,吃了晚饭之后,陆子期推着李长生在江滩散步,微风徐徐,让人浑身凉爽不已。
李长生直直感叹,梅城山清水秀的,在这个地方住的他都不想走了。走在他旁边的李暖星赶紧问他,要是他不想走了就再多在医院里待一阵子,李长生就把手机掏出来看着手机屏保,屏保上是李暖星妈妈的照片,嘴里一直念叨着想她妈妈之类的话。李暖星骂他老固执,李长生就笑眯眯地不说话。
等吹够了江风,陆子期才开车送李长生回医院。送完李长生,他准备送李暖星回学校,李暖星却说不用了,她要去沐梓玲那边住,沐梓玲住的地方在皇夏医院这边有直达车,交通十分便利。
陆子期问她为什么不回宿舍,她开始的时候支支吾吾的不肯说,陆子期就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她不停的搓着手东看西看,像极了许宛云在找借口时才会有的小动作,陆子期笑着说:“跟宿舍的人吵架了?”
“不是。”她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因为这个不回宿舍。
“那是什么?”陆子期好奇不已,在他看来,李暖星可不是一个夜不归宿的女生。
“学校现在让提前搬出来,只给一个周的时间做准备。我们那边的房子属于学区房,租房各种贵。沐梓玲那边的就是普通住宅楼,会便宜很多。我现在不是上班了嘛,找房子就得下班或者上班之前找,时间紧迫,所以暂时就不回宿舍了。”李暖星提起这个就头疼,学校就算要提前让她们搬出来,至少要给半个月的时间做准备才行,现在一个星期就得搬出宿舍的通知一下,大家都在着急找房子。学校附近的房子就更紧俏了,那价钱贵的让她望而却步。
“不是有租房的网站么?你可以一边上班一边看房!”陆子期又说。
“唉,说这种话的人,一看就不知人间疾苦啊。租房的网站上,就算写的是直租,但大部分也是租房经济公司发的。价格都是虚高,我们这种还没毕业的人,怎么可能租得起啊?”她一边抱怨一边冲陆子期挥挥手:“玲子那边有直达车,这个点也没人跟我抢位置坐,我坐公交回去挺方便的,拜拜!”
她一路小跑着往公交站的方向去,陆子期也只好目送着她离开。确定她坐上公交车之后,他才回到婉云的病房里,又给李暖星发了一条短信:路上注意安全,到了沐梓玲住的地方后,给我发一条短信。
等李暖星看见手机短信的时候,她已经找到了靠边的窗子坐下,抱着手机把短信看了又看,抿着唇傻笑个不停,低着头编短信回复他,写了删,删了写,最后只回复了一个好字。
陆子期收到她回的短信之后,就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继续给许婉云讲笑话,为了逗她开心,他已经将网上搞笑的段子统统都记在了心里,可是能讲的段子越来越少,她也越来越虚弱。
许婉云笑着笑着,忽然跟陆越辰撒娇:“哥,我想抱抱你。”
陆子期微微愣住,自从婉云长大了一些,有了男女之别的想法后,很少再让他抱,他低着头看着躺在病**的她,因为长期服用药物,让她脸色越来越苍白,她张开双手,嘴角微微翘起来笑着,像极了小时候她要他抱时的模样。
他俯下身子轻轻抱了抱她,她双手环在他的背上,头靠着他的肩膀,什么话都没说。
她不说话,他也没说话。周围寂静无声,只有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在走。
良久之后,许婉云才张开口,轻轻的说:“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么?”
“什么事?”
“以后不要跟爸爸吵架了好不好,每次看见你们吵架,我心里就特别难受。”
许婉云的语气有些低沉,陆子期不忍心让她难过,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出声安慰:“我跟他就吵了那一次架,以后不会再吵了。”
许婉云微微推开了他,直视着他的目光:“你们是不吵架了,可是你也很少再来医院了。哥。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你不来,是因为不想在我面前跟他吵架。要是以前我也不会多说什么,爸爸对你一直很苛责,如果我是你,我也不会喜欢爸爸。可是哥,我知道我活不久了,临死前我就只有这一个愿望,希望你跟爸爸能尽快和好。你们在这个世界上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想看见你们两个人像这样相处……”
“谁说你要死了。”陆子期的心骤然一疼,却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出来,面上微微笑着,故作轻松地说道:“你这么配合治疗,肯定会好起来的。”
许婉云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抹苦笑,她往吊瓶的方向看过去:“我不是傻子,用药剂量早就开始增加了,开始的时候确实有点用。可是现在没有用了,身体好不好,我清楚的很。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多,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哥,你跟爸爸都骗不了我。”
是啊,婉云这么聪明,他早该知道瞒不住她的。他正想要再找理由解释关于用药剂量为什么会增加,婉云却忽然又紧紧抱住了他。
“哥,我好怕死,怕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你跟爸爸,你知道的,对于我来说,你跟爸爸就是我的全部了。”她说着说着,忽然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
许婉云是他看着长大的,从小就被他跟许义山捧在手心里疼爱,何时哭成这样,她说她怕死,他更怕她会死。这世上他本来就没什么亲人,他有的,就只有许义山跟她。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哭着哭着,枕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陆子期将她轻轻的放在病**,坐在她旁边陪着她,一夜未眠。直到第二天该上班的时候,他才悄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