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受伤和心雅一点关系都没有。
心雅昏迷了以后,他本来打算丢下她不管,按照自己原定的行程计划赶去机场。可就在他准备离开房间时,他突然听到窗户外面传来一阵凄厉的鸟叫声。他循声一看,只见一只虎皮鹦鹉正大力地扇动着翅膀,盘旋在窗外。紧接着,鹦鹉一个俯冲,从开着的窗户外面飞了进来。
程年还没来得及反应,鹦鹉就扑到他脸上,尖嘴在他脸上一啄,啄破了皮,流血了。
程年暴跳如雷,顺手抓起一个枕头往半空丢去,想打那只鹦鹉。鹦鹉灵巧地一飞高,躲开了。
该死的畜生!
可是,程年就算再生气也不能跟一只动物计较,他捂着脸,单手拉着行李箱,准备离开房间。
然而,程年虽然不计较,那只鹦鹉竟然还不罢休,又一个俯冲,还是冲着他啄下来。
程年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疯了还是鹦鹉疯了,鹦鹉疯了似的不停袭击他,他两手乱挥乱抓,一边想躲开,一边也想把那畜生逮住,狠狠地拧断它的头。可是,他突然一不小心绊了一跤,整个人都往玻璃茶几上扑去。
茶几就那样被他扑翻了,玻璃也碎了,他脸朝下扑向地面,额头在地上猛地一撞,顿时天旋地转。
他扑下去的时候,地上正好有茶几玻璃的残渣,不偏不倚,刺中了他的左眼。
所以,如果要论罪魁祸首,导致他受伤的,非那只虎皮鹦鹉莫属。可是,他能去找一只鹦鹉讨债吗?他能告诉别人,他遇到了一只像老鹰一样凶猛发狂的虎皮鹦鹉?别说其他人可能会觉得荒唐,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得不得了。
可是,在那一刻,他又真的很怀疑,袭击自己的真的只是一只可以供人养殖观赏的鹦鹉吗?
他好像觉得,那个不断朝自己飞扑啃咬的家伙分明就是一只鹰,是世界上最凶残的安第斯兀鹰!它想啄断他的喉骨,想叼出他的眼珠子,想把他整个人生吞活剥了!他竟然被一只鹦鹉想吃人的气场震慑了,就算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是只要再想起当时的情形,还是会觉得心有余悸。
§
心雅新手上路,景皓建议她就地取材,在学校里找人做采访。那天,心雅访问了两个刚踢完足球的男生,礼貌地致谢离开以后,男生甲依依不舍地望着她的背影:“郁心雅,我记住她了,我要追她!”
男生乙给他丢白眼:“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她可是中文系出了名的高岭之花。”
男生甲不服气:“我很差吗?”
“要我说实话吗?”男生乙刚想开启吐槽模式,眼角余光冷不防瞟到附近有人,似乎正在望着他们,他定睛一看,“景檐?!”他暗暗扯了扯男生甲的衣袖问,“那是景檐吧?他看我们干什么?”
男生甲阴阳怪气地说:“贪你闭月羞花,秀色可餐呗!”
男生乙撒娇:“可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呀!”
两个男生嘀嘀咕咕,抱着足球溜了。
景檐远远看着心雅的背影消失在大路尽头,他也慢悠悠地回宿舍去了。
景檐知道心雅现在在给景皓当助理。景皓决定找心雅来帮他的忙之前,就问过景檐的意见。
那晚在电话里,景皓说:“我知道你喜欢她,我也听乐诗说,她告诉过你,我曾经对她有意思。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立刻打消这个念头。”
当时,景檐刚上完自习,林侨生开车来接他回家。即便时间已经不早了,但他依然不想住学校宿舍。宿舍里总是闹哄哄的,可他喜欢安静。
刚上车就接到景皓的电话,景皓把情况说了以后,景檐本来懒散的目光突然一聚,定格在车窗外路旁的绿地。
“林叔,先别开车。”
林侨生回头看着他。
景檐说:“你把大灯开着就行。”
林侨生已经习惯了听景檐的指挥,不问为什么,只要照做就行了。
绿地上,心雅正打开手机的照明,猫着腰在地上找东西。天黑光线暗,手机照明也照不清楚地上绒绒的绿草。
她的项链掉了。
忽然察觉到光线变亮了一点,似乎是路旁的一辆私家车把车前的大灯打开了。她有点庆幸。
她在暗处,车灯的光又很强,她只能看见两团强烈的光源,看不清楚车子的外观,更别说车牌号码了,她不知道那是景檐的车。景檐就坐在车里,一边和景皓打电话,一边看心雅找东西。
偶尔看她差点被草地上的突起绊一跤,他还忍不住笑,谁说她聪明来着?明明就是个笨手笨脚的倒霉蛋!
景皓在电话那头,听景檐没出声了,又追问:“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