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疑问句,态度有点强硬,他是在下命令。
心雅愕然地看着景檐:“你要跟他们去哪儿?他们是谁?”
景檐没做声。
刚才说话的男人上前一步,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证件:“我们是警察。你男朋友涉嫌恶意伤人,我们要带他回警局协助调查。”
恶意伤人?!!
心雅顿时慌了,也没心思去解释她和景檐不是情侣关系,她着急地拉着景檐的胳膊:“怎么会这样啊?”
其中一个警察立刻插嘴说:“伤者叫程年。”他们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只想赶紧把景檐带回警察局。刚才是景檐一直低声哀求他们,他们才心软同意让他送心雅来医院,等她脱离危险。
景檐接着警察的话,声音没有起伏,缓缓地说:“程年从红磨坊的楼顶摔下去,现在还在急救,可能还没脱离危险。”
得知程年的情况这么严重,心雅更紧张了。
旁边的警察嫌这俩人拖拖拉拉,耽误时间,干脆替景檐一次性把话说完:“程年是被你男朋友从楼顶推下去的,刚才他自己已经亲口承认了。至于你嘛,以后我们也会找你协助调查的。”
警察一边说,一边不耐烦地抓住景檐的胳膊把他往后拽。景檐就看着心雅,跟着警察倒着走。
心雅也跟着他们,抓着景檐不放手:“不可能!景檐!怎么会?……”
景檐突然微微一笑,深邃的眼睛里,星星点点的竟然散发出明亮的温柔来了。他轻轻地拍了拍心雅的手背以示安慰,说:“没事,我先跟他们去警局,你自己回家的路上小心,回去好好休息,记得按时吃药,别忘了来医院复诊。”
他很少有这么婆妈的时候,甚至还恨不得叮嘱她睡觉盖好被子,风大要关窗。说完,他便跟警察走了。
心雅神思恍惚地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刚才抓着景檐的那只手还悬在半空,手指微微一合,只握了一团空气。她猛然感到一阵失落,强烈的不安感就像爬满全身的蚂蚁,密密地啃噬着她。
她站在那里,鼻头开始发酸了。
§
警察局。
景檐坐在审讯桌前,目光坚定地看着对面的警察,态度不卑不亢。
他已经把在红磨坊天台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都给警察讲了一遍。
当时,他和心雅赶到天台,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争吵起来的柴树恒和程年已经从动口改成了动手,柴树恒挥起一拳打在程年脸上。程年想还手,他上前阻止,程年便把怒火转到他身上,连他也一起打。他一时压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也还了手,最后,错手把程年推下了天台。
心雅虽然也在场,但是,刚开始劝架的时候,她被程年推撞摔倒,脑袋磕到天台的围栏昏迷了,所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并不知道。景檐对警察表示,既然错是他犯的,他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警察重新核对了一遍景檐的口供以后,审讯室外面有人敲门进来,附在整理口供的警察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
耳语的时候,两个人的眼神都时不时地往景檐身上瞟。
交流完毕,审问景檐的杨警官身体坐得更直了一点,而后进来的那名警员没有离开,两手抱胸,站在杨警官旁边。
杨警官转着手里的钢笔,说:“好消息是,被你推下楼的人没有生命危险,医院把人救回来了,但是他还没有醒,什么时候醒、到底能不能醒,这些都还是未知之数。”
景檐还是尽量保持着平静,面无表情地看着杨警官。
杨警官又问:“你确定要交代的你都交代了?”
景檐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犹疑,他没说什么,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杨警官故意放满语速,拖长了声音说:“可是啊……跟你们一起在天台上的柴树恒不是这么说的……”
景檐的心里悄悄一紧,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杨警官继续说:“他说……你不是错手把程年推出天台,而是被程年激怒,有意推他下去的!”
杨警官的语气逐渐加重,说着说着一掌拍在桌面上,身体前倾站起来,凶神恶煞地瞪着景檐:“他说你当时本来是可以收手的,你要是肯收手,他就不会摔下去!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老实交代!”
景檐目不转睛地盯着杨警官,脸上依然没有一丝表情,但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却慢慢地越握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