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什么命?动不动就拼命,你有几条命能跟别人拼?”
“我不管!反正这条命你捡回来的,赔给你我也不心疼!”
“无聊!你的命是你自己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谢微时你说话真难听!”
“行了。”谢微时打断她,站起身来。他已经处理好她的伤口,用肉色的胶带固定住纱布。“不是说拆了线伤就好了,你还得再养几天,别让它又开了。”
丁菲菲垂着头坐在**。
“我走了。”
“滚吧!”丁菲菲忽然愤怒叫道。
谢微时走到门边,看到门后一双又湿又脏的鞋子,地面还有几个满是水渍的脏印子,散发着淡淡的水腥气。
首城不临海,只有最南边有一个大型水产批发市场,每天半夜,大量新鲜的海产品从几百公里之外的港口运输过来。传统的水产市场不比超市,肮脏又喧嚣,满地都是水,几乎没有干燥的地方,商贩踩着胶靴走来走去。首城几乎所有的生鲜超市、餐厅饭馆都从那里进货。
谢微时抿着唇没有说话,走出去掩上了门。
月上中天,他赶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上,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老式的手机,插了一张sim卡进去,摁开了机。
手机响了几下。
除了一条语音信箱信息之外,全都是电信运营商的信息。也是,这个号码他不用三四年了。三四年时间,足够一个人与过去完全斩断联系。
他打开了语音信箱。这一条发信时间是今天凌晨。
“微时,是我。虽然这三四年我都无法联系上你,学校告诉我你在国外失踪了,但我能收到语音信箱’已读’的回执,我知道你还活着。”
“微时,我知道,从小我和你母亲的矛盾对你伤害很大。你那么小,就宁愿选择一个人生活,也不愿和我或者你母亲在一起。但是我看得到你的成长轨迹,我知道我的儿子是一个值得让他父亲骄傲的人。”
“微时,我不知道这些年你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不再开手机,不再接我和你母亲的电话。虽然我和你母亲都已经各自移民国外,建立了自己的家庭,但我们永远都是你的父亲、母亲。你祖母今年去世二十周年,我会回来一次,希望能够见你一面。”
“今天是你26岁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声音依旧深沉,威严,一如幼时的记忆。
谢微时仰起头来,目光望向车窗外川流而过的夜色。耸入云霄的高楼大厦一座紧连一座,万家灯火仿若天上繁星万点。这一座都市的繁华与他无关。公交车路过他幼时曾经住过的楼宇,如今里面已经亮起了异色的灯光。
耳机中那段语音留言他听过三遍,每一个字都刻印在了脑海里。他删掉信息,拔掉了sim卡。
生日快乐,谢微时。
*
这一次受伤,方迟在特护病房中足足躺了两周。手上卡着脱不掉的监护仪,何心毅哪里也不让她去,最多让她在医院楼底下走一走。
方迟这一次的配合程度令何心毅惊讶,但细细一想,何心毅就明白了。这伤不好,方迟纵然有通天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来。那天受伤的缘由,按照方迟的描述就是:“在档案室望往楼下看花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员工卡。自恃艺高人胆大,直接跳到两层之下的天台去捡,结果就把旧伤震复发了。”何心毅将信将疑。
方迟的就医资料照例要报送到十九局,方迟昔日老上司洪锦城亲自前来调查,发现图书馆现场确有翻窗、踩坏月季花的痕迹。
洪锦城:方迟,你好。
方迟:洪长官,好久不见。
洪锦城:恢复得怎么样?
方迟:很好,我请求回去工作。
洪锦城:不行,我们必须综合考虑你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还有你的安全。
方迟:(沉默)
洪锦城:描述一下你是如何受伤的。
方迟:跳楼捡卡,震伤了。
洪锦城:方迟,作为网安局的前成员,我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
方迟:你如果觉得我在说谎,请拿出证据。
洪锦城:我查看过现场。我认为现场不只有你一个人。
方迟:图书馆是公共场所,当然不止我一个人。
洪锦城:请你确认一下这个人。根据图书馆的监控记录,此人男性,身高一米八六,25到27岁左右,戴淡蓝色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