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揉揉她的额发,让她坐下来,“我喂给你?”
他脸上的笑暖融融的。
静漪坐在他身边,脸就红了,摇摇头,拿了瓷勺。
陶骧见她只看着碗里的橙子不动,伸手把瓷勺拿过来,舀了一点点汤喂给她,低声笑道:“我看囡囡和称心,也没你这么不省心。”
瓷勺碰到静漪唇边,见她看着自己,他脸上的笑意加深。
静漪轻轻哼了一声,张口吃了这味道有点古怪的盐蒸橙子。她眉头微皱,哎哟一声,绝不肯吃第二口。陶骧怎么哄她多吃一口,她都不要,宁可吃冰糖雪梨……陶骧无奈地说:“有多难吃啊?”
“那你倒是尝尝呀。”她笑。
他自己尝了一口,却觉得味道鲜美得很。
静漪笑着摇头。
状元糕也好吃极了。也许她觉得饿了的缘故,也许是刚出炉不久还温乎,总之今天晚上吃起来格外好吃……她听陶骧低声咕哝,似是她不吃掉他蒸的这碗古怪的橙子就不行,于是就着他的手,把剩下的都吃光了。
陶骧这才满意。
他是不介意一口口喂给她吃的。从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照顾她过。那时候她手臂受伤,只要他有空,照顾她吃饭的事,他不假手他人的……
静漪看他,知道他想到什么,伸手过来握了他的手,摇了摇。
这真也不是个浪漫的地方,有柴火和油盐的滋味,却也给他们两个别样的温馨感。
“姥爷说过吧,再有一个孩子就叫满意。”陶骧说。
静漪无声地点点头。当然是这样的,老早以前就定下来的,虽然总是当笑话来说的,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满意、什么时候有满意。不过谁都明白,这将是会自然而然发生的……
陶骧又摸了摸她的额头。
他好像有不少话要跟她说的……但是他也一动不动地坐住。她安安稳稳地在他身边,小憩片刻也好,这安宁而不受打扰的时间,过不久就会再次少有的……像这样一起期待新生命的降临,在他们,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却每次都会是最让他心生惶恐的。
“别瞎操心啦。”静漪低声说。像是梦呓,说得却非常清楚。
“是夏天的时候吧?”陶骧也轻声问。
“嗯……也应该会是胜利的时候。”她微笑,睁开眼睛,看着他。
“一定。”他握着她的手,“那是不是该叫他胜利?”
静漪扑哧一乐,说:“囡囡都知道的,太姥爷说了一定算数的,就算不好也得说好……不过,我们是不是太顺着他的意思了?姥姥就这么说的。说姥爷原先性子就说一不二的,如今在这里,越发都依着他,更要鼻孔朝天、为所欲为了。姥姥说真真儿的,姥爷如今的日子,给他个皇帝怕是都不换。”
“那有什么不好呢。”陶骧想想,微笑道:“等我到九十岁,囡囡的女儿、外孙女儿也这么顺着我就好了。”
静漪轻轻哼了一声,说:“你想的美呀……现在还不够顺着你?”
陶骧笑,说:“嗯。”
“嗯?”静漪抽手来捏他的脸,气狠狠地说:“贪心……哦,我想起来一件事。瞧我这阵子,说了这个,忘了那个的……”
陶骧动动腮帮子,被静漪捏得酥麻。他只想让这酥麻多延续一会儿……
他微笑着问:“什么事呢。”
“小梅下个月来重庆。说是可以有点自由活动的时间,想来探望咱们……省身会不会来?有没有什么事要他来这边开会?”静漪问。
“省身倒是……哎?”陶骧立即反应过来,这回换他捏静漪的腮。“你打什么主意?又要陷害省身么?”
“这叫什么陷害……说的这么难听……母亲和姥姥都有替他安排相亲啊,那都不叫陷害,怎么到我这儿就成了存心不良了?”静漪不服气。
嫡母和婆婆都很操心逄敦煌的婚事,这些年隔三差五的都要替他牵线。只不过逄敦煌从来都有借口不成家。眼见着这借口越来越有松动的迹象了,也该试试看,到底能不能把他的防线攻破。再说小梅这些年的用心,虽没有明说,逄敦煌不该看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