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泊玉捏着谢敬元的肩,从肩头一直按到手掌,直到在他掌心摸出又长又深刻的一道疤时,谢泊玉再忍不住落泪。
“在外头,吃尽了苦吧?”
谢敬元看着手掌上的疤痕,许久没有言语。
旧事如水般潮涌,让他只能扯出个虚假笑容搪塞。
看出他不想说,谢泊玉也不忍心多问,拉着人往院里走。
“我让小厨房给你弄些吃食,许久没回来想家里菜了吧?
“再烧些热水,大哥给你擦擦背,就像小时候一样。”
谢敬元笑道:“不用了大哥,我都多大的人了。”
“不行。”
谢泊玉执意拒绝。
“我要看看……看看你身上……”
说着,他哽咽一声,“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伤。”
谢敬元闻言沉默,没再说话。
家中厨娘给他做了满桌子饭菜,谢敬元吃得直不起腰。这些年他的确十分想念家中菜色,如今喝着井里的水,都觉甘甜不已。
用过饭后,谢泊玉拉着谢敬元去了他的织云轩。
热水烧好,谢泊玉帮他擦背。
谢敬元的身上,果真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疤。
“说不让你去西洋你非要去,你在家的时候家里人可没让你受过半点伤,你瞧瞧现在……”
看着狰狞伤口,谢泊玉心酸不已。
“这都怎么弄得?”
谢敬元沉默片刻,温声道:“被西洋织机伤的。”
“胡说。”
哪里有这样危险的机器?这哪是给人用的?
谢敬元闻言淡笑而过,没再多说。
其实他并没有骗谢泊玉,他这一身伤有天灾也有人祸。
“敬元啊……”
谢泊玉道:“这次回来不走了吧?能留在苏州府好生过日子,让大哥看着你娶妻生子了不?”
谢敬元沉默一瞬,没有回答。
谢泊玉忍了片刻,没有忍住。
“你还要走?那西洋有什么好的?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你这一头短卷发,像个什么样子?
“还有你穿回来的一身衣裳,哪里有往日江南男子的温和气度?
“你离开八年,怎么就被蛮夷同化了呢?你让我死了,怎么跟谢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