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校尉那头有任何线索吗?”她再点出一位绣衣使,正是协助司隶校尉查梁庄案的青莲。
青莲摇摇头:“一把火烧得干净,无甚关键线索,不过……”
萧晏清挑眉,示意青莲继续说下去。
“江校尉的儿子,别驾从事江信,可能知道些什么。”
“怎么说?”江信,同陆晃最是相熟,他若知道些什么,会和陆晃有关吗?
“属下没有实质证据,只是觉得他与江校尉谈论案情时,有隐瞒之意,”青莲突然躬身行礼,“属下斗胆,想请青岚入长安。”
青岚是燕大一次任务时意外救下的,原本收作燕羽营的一员,后面也为绣衣使的创建尽心尽力。但她身体算不得好,萧晏清便允了她自由。一年中大半时间她都在外做闲云野鹤,偶尔无聊会回燕国寻燕大等人叙旧。
青岚的身手算不得出挑,但易容术却是一绝。
“你是想……”
青莲点点头。
萧晏清迈出东一殿的时候,天色已暗,灯烛已亮。她踏月而行时,长安城另一头的一高门大户中,一个清瘦的身影坐于榻上主位,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安静的房内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来人从一支细小的竹筒里抽出一卷锦帛,展开递给了榻上之人:
“公主的人果然去了校尉府。”
主位之人冷哼一声:“她自然不会错失这个机会。”
“那梁不倦会不会说出什么……”
“梁不倦从始至终都没见过你的样子,更不会知道我的存在,再如何问,都牵扯不到你我。”那人看过锦帛,随手用台上的蜡烛点燃,随着一片片黑灰缓缓落下,他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昭明长公主——”他抬头张望着这间华丽的囚笼,喃喃道,“她猜不到的,谁能想到呢,毕竟这方院落,困住了我,又何尝没有困住他们呢?”
他接着说:“至于梁不倦知道的其他事,若是他真能吐出来,将朝中这潭水搅得更浑一点,不是更好吗?”
毕竟他们的目的,从来不是什么党争……
下首之人点头称是:“不过陆晃着实让人惊喜,我们还未出手,他便主动搅和进来了。”
“仔细看着,必要的时候,帮他们再添把火,这新婚燕尔却拔刀相向的戏码,最是精彩了,”那人面色青白,眼中尽是鸦黑的浓烟,周身散发着森森寒气,带着气音的语调诡异,“你说同样心狠手辣的两个人,最后赢家会是谁呢?”
不能只我一人落深渊、入地狱,大家一起毁灭,才最是壮丽。他阴笑着,沉醉般长吸一口气,沉水香的味道灌进肺腑,并无静心之效,反而助长胸腔内的那团黑色火焰越烧越旺。
烈火噼啪,窜入天际,融入墨一般的夜中。
深邃天穹上,独挂一轮明月。如今已过月中,银盘便有了一块缺口。
正如陆晃的心。
他在乐成殿院中对月小酌,耳边回响着的,却是北苑中公主与男宠们的寻欢作乐之声。
不知这苦酒喝下了多少杯,等他晃悠着走回殿内时,里头已经站着一个人了。
她换下了男装,着一袭绀色织金琦深衣,头上只一支金簪半绾着长发,亭亭玉立于宫灯旁,专注地凝视着他。
“殿下不是去北苑……”
一句话还没说完,公主已径直走上来,双手一推,陆晃便直直落到身后的榻上。
“做什么?”陆晃赶忙撑起自己,下一秒大腿上结结实实感受到了分量。
萧晏清一个跨步坐在上面。
带着花香的夜风袭来,吹起烛火摇曳,撩起发丝飞扬。她眼梢的妩媚似明或暗,唇角的娇柔似有若无。
“殿下?”陆晃刚开口,却在下一瞬间倒吸了一口气。
公主几乎把自己的重心全放在了陆晃身上,头落在他颈间,手覆上他后背,就这样紧紧拥抱着他。
陆晃感受到她手上带着力度,顺着自己的后背慢慢向上攀,她灼热的气息落在脖颈,一路撩起的酥痒,着实让人难耐。
“殿下……”陆晃听到自己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