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自己不只是砸坏了东宫的东西,在自家,她也是一不顺心便将自己闷在屋里,捣毁了不少宝贝,心疼得林佑见扬言要将她连人带衣服打包出去放她流浪。
后来,她也的确与流浪无甚区别。
女子轻哂了一声,含情的桃花眼里流光轻转,悠悠地道:“这样啊,那我告诉你一个办法。”
“什么?”冬草一脸疑惑。
“放宁流。”林姝妤将口脂抹在唇上,对着铜镜照了照。
冬草怀疑自己的耳朵,问:“放什么?”
林姝妤轻笑:“宁流啊。”按照上一世的记忆,当时她与顾如栩提和离,顾如栩将军功挣来的所得尽数让她打包带走。
当时她盛装打扮,款款走上满载的宝马香车,尤记得宁流站在将军府门口的表情像是要哭了,他不舍得那些财产。
若是让他瞧见林佑深毫不心疼地拿将军府的东西当摔炮似的乒铃乓啷摔在地上炸,他不得原地炸。
冬草不理解林姝妤的脑回路,但还是依她的话去做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松庭居院子里的声响便消停了。
林姝妤算着时间开门,却见到额角青了一块的林佑深用毛巾堵着鼻子,白毛巾上点了些鲜红色,立在桂树下的黑衣少年抱臂而立,面色不善。
她憋住笑,关切道:“二叔这是怎么了?怎么五颜六色的?”
林佑深一把年纪了,却极爱穿鲜亮的颜色,常以金衣配翠绿束腰,又挂红玛瑙玉佩,脚下还有双绛紫皮靴,说是七彩斑斓,也不过分。
林姝妤这样意有所指的话一出,小院里传来窸窸窣窣几阵轻笑。
林佑深指着宁流的方向破口大骂:“你们将军府养的什么疯狗?怎么见人就咬?我不过是砸了几个瓶子,自家的东西而已,家仆也敢来反咬主子?”
林姝妤眉眼间仍挂着矜贵的笑意,声音却凉了几分:“二叔说笑了,不是您才说过,将军府与国公府之间,一张废纸婚约而已,做不得数,所以这里的家仆,是将军府的,和我们林家人,又有何关?。”
“宁流啊,他年纪小不懂事,又是顾将军的贴身侍卫,性子粗鄙,下手没轻没重的,让二叔见笑。”
林佑深被这话憋得哽住,他的确昨天还在撇清国公府和将军府的关系,这臭小子是将军府的人,他也的确管不到他头上。
但他也不能白挨打啊!林佑深擦掉鼻血,恶狠狠挤话道:“行啊,将军府的人就可以目中无人,随意打骂朝廷命官,还真倒反天罡了!大侄女,你说说,这当怎么办?”
林姝妤蹙着眉头啧了声,目光扫过地上碎了一地的花瓶,又懒懒看向桂树下站没站样的少年,厉声道:“还不过来!”
宁流温温吞吞地走来,面色里尽是不服。林姝妤看他那桀骜的模样,脑海中忽然生出一个疑问:顾如栩这样不喜怒形于色、尚算沉稳妥帖的人,是如何教出这样一个顽劣、下手没轻重的混不吝的?
“他砸了多少?”林姝妤眼眸微闪,声线拉高了几分
宁流不情不愿地回:“三件汝窑瓷瓶,都是天启年间的,可贵重了!”
“那你打了他几拳?”林姝妤又问,脸色让人看不出是喜是愠。
宁流轻嗤了声,小声嘀咕:“才打了一圈,就成这样了,谁知道这么不抗揍。”
“你说谁不抗揍?”
眼见着林佑深面色大变,又要冲过来理论一番,林姝妤摆摆手将其按住,眼眸淡定地扫过院中狼藉,幽声道:“那这样,二叔,他打你一拳,你还他三拳。”
林佑深听了这话一愣,好像也没毛病,但这也不是他最终想要的。
他还未想好该如何接话,只听那如玉珠落盘般圆润的声线再度悠婉传来:“不过——二叔,这三个汝窑瓷瓶,可是顾将军的心爱之物,您大侄女作为林家人,在这将军府没什么权利,也实在寸步难行,劳驾您按瓷瓶原价尽数赔给将军府。”
“什么?”林佑深瞪大了眼,只觉眼前一黑,人中发热,两行鼻血又汩汩往外冒,他才是被打的受害者!竟还要他赔偿?
林姝妤眼底掠过几分狡黠,嘴上却是义正言辞地道:“是啊二叔,我们国公府和将军府一向关系不睦,您德高望重,说过的话,岂会反悔。”
说罢,她目光又转向一边的宁流:“等会挨完打去清点一下金额,我二叔定会按期结给府里的。”
少年闻言垂头不语,肩膀却猛烈地抽搐了几下,是憋笑憋的。
林姝妤见他这藏不住事的模样,唇角弯弯,声音里却充满严厉:“还不滚过来讨打!”
她骂完,又扭头看过来,冲林佑深摊手,作出一个请的姿势,道:“二叔,来吧!,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