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狸虽力气不大,却也能推动。轮子顺滑,转动时没有滞涩之感。椅子尺寸也足,武烛坐上去稳稳当当,没有塌陷,想来景哥儿坐上去,自然更不会有塌陷之忧。
可惜,她还拿不出三两银子,都没到月底,哪有钱交。
担心看了又不买,白让木匠忙活,詹狸解释:“我有心买,不是来这糊弄你,只是现下银钱不够。”
武烛一对鹰目被小娘子红润的嘴唇占据了,花瓣般,张、合,她身上的那股女儿香,从喉舌而来,几乎要凿开他脑袋,说话又低低切切的。
至于说了什么,一个字也没听着。
回过神时,詹狸背着背篓,早走没了人影。
武烛有些后悔,他还没来得及问她的名字……
时间还早,詹狸在青石板路上悠悠走着,微风拂面,一缕浓郁的荤菜油香钻入了她的鼻腔。
那香气很是勾人,带着酒楼后厨烟火的热烈,混合各种肉类在热油中煎炸翻炒后独特的滋味,显然是附近酒楼飘出来的。
很多人被这香气吸引,驻足观望,一阵悦耳的琵琶声忽然飞泻而出,音、律,都是詹狸熟知的往日。
可能又是哪位富商在酒楼里宴客吧。
…对了,肉!
她要割些肉,最好再买上一根排骨,回去给娘炖汤,再切点冬瓜丝丢进去,清淡爽口又美味。
正这么想着,詹狸听到有人在叫她。
“詹姑娘,詹狸、请留步!喝、等等我。”
詹狸回头,果然见到上气不接下气的管事。
怎么了,这么急着找她,她…她不能回家了吗?詹狸垮下脸,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事实没有像她想象那样,主管笑容可掬地给她展示受她指点后绣出的帕子,虽然还不成熟,线间孔隙不匀,但已有苏绣灵动之雏形。
“绣得不错呀,我就说您有天赋吧。”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奉承几句总是没问题的,这是詹狸的人生信条。
主管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是詹姑娘教得好,听闻你要回家,我特意追过来,就是要给你这些。”
詹狸摊开手,一束沉甸甸的干肉挂在了她指尖,看样子用盐腌过,有点像腊肉。
她都有些拿不动了。
“这、这是做什么!”
又不是过年,主管好端端的给她肉做甚?
“姑娘教了我很多,我却无以为赠,实在是羞愧,现在把拜师礼补上,请允许我喊您一声师傅。”
接着,不等詹狸拒绝,主管又把一小袋红枣、莲子、核桃放到她背篓里,詹狸一手提着肉,一手还想弯到背后拿出来。
主管眉头微蹙,年近三十的人了还略带俏皮:“要是这点东西你都不收下,我今儿就赖上你啦,不让你回去。哈哈,开个玩笑,我哪敢耽误师傅您的时间。”
詹狸就这么望着主管逃离她的视线,愈来愈远,直到消失在桥的另一端。对拜她为师这件事,他肯定思量了很久吧。
于是心安理得地收下这束干肉,下边有十条呢。
这能放很久,所以詹狸还是花了点银钱割了块五花肉,顺带还便宜收了条别人不要的下脚料猪排骨。
乔双告诉她,五花肉和春笋炒着吃最香了,十里八村都能闻着味。她要让附近的人知道,他们家能过上好生活,她的夫君也不是什么灾星。
收获颇丰的小娘子坐上回村的牛车,晃晃悠悠,只觉得空气都是甜的,或是炸过的,最好变成一块米糕,让她咬起来滋滋响,告诉思念的人,她要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