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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家（第3页）

阿爷回忆：“从前我在街市避让不及，她那家丁横行霸道，要抓我去打板子！”

“忒坏！”

孙嫂心有不满：“她对府中丫鬟动辄打骂、克扣月钱，还随意发卖。我娘家那边有个姑娘，本以为被贵人选上能过好日子，忽然就不懂被卖到哪里去了，可怜见的。”

“怎能这样？”

大伯哥义愤填膺：“她不仅给自家亲戚谋差事，还包庇贪污的娘家人，又吹枕边风，使得县令断案不公。唉…我们百姓的冤屈在她眼里不值一提，无处伸张啊。”

“真是恃权欺人！”

难怪乔姐姐去哪做工，都不愿意去县衙内宅。

话说得差不多了，阿爷和大郎趁着天还亮，要上山捡柴火。陈氏去做饭，詹狸小尾巴似的跟着她，孙嫂也进来帮忙。

“狸狸想怎么做？”陈氏还是心疼詹狸，她赚点钱不容易，却全花在了家里。

背篓里没拿出来的那匹布，狸狸不明说，她也只能当个瞎子。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惹人疼的乖乖？

“五花肉拿来炒笋吧，让外面的人都知道，我们和景哥儿过的是好日子。再加一条排骨，和冬瓜一块炖汤，给嫂嫂养养身体。”

说到这个，詹狸转身去问孙嫂：“白芍煮水，我还配了一些别的药，你每天按时喝了吧？”

“喝了的，”孙嫂上前紧紧握住詹狸的手，眼里泪花涔涔，“年少时，我也担得标致二字，可嫁给大郎后，不知为何，如昨日黄花般形容憔悴，邻里私下全唤我黄脸婆，就因为我多年无所出，还暗戳戳嘲弄我…是不下蛋的鸡。但狸狸你来了，你瞧瞧我的脸。”

孙嫂气色明显比初见时好，整个人容光焕发，凹陷的两颊回归饱满，虽然没有白得特别明显，但皮肤看得出光滑不少，要是再养些时日，指不定多吹弹可破。

“从前在河边洗衣裳，我都不敢往水面看，最近接连有几位婶子问我是用了什么，脸这样亮。我一低头，吓了一跳！狸狸，你是我的福星。”

詹狸抬手抹去孙嫂的眼泪，俏皮地说：“那是因为嫂嫂本就生得一副好模样。”

陈氏也宽慰她，往锅里放了个蛋：“不急，日子总会慢慢变好的。”

一碟五花肉炒笋上桌，油汪汪，带上一碗冬瓜排骨汤，水亮亮。偏甜的红薯叶放在粟饭里，中和了粟米粗糙的口感，再配上香喷喷的炒鸡蛋，感觉整个味蕾都被幸福填满了，再来上一口小酒，啊，人生。

阿爷才喝了一小杯，脸红地站起来，声音很大：“噫，无憾了。”

“坐下，像什么样子。”陈氏也喝了点，一巴掌拍到他背上。

孙嫂已迷迷糊糊靠在了大伯哥怀里，大伯哥也不是很清醒，梳毛似的抚摸妻子的乌发。

一个个竟然干不过初出茅庐的詹狸。

她把乱哄哄的人赶回房去，她很擅长这个，往前怡红院姐姐们喝醉了也爱大闹一场，都是她来善后，免得闹到老鸨那边去受责罚。

眼见着酒还剩一点，詹狸不知怎么想的，拿起酒壶回了卧房。

她半趴在床边，看着安安静静的景哥儿，忽然觉得他很可怜，热热闹闹的家里，虽然每个人都记挂你，但好像已不属于你了。

“是我偷走的么？”

你的家人，是我偷走的。

“但我不想同你道歉，为了你，我多辛苦？给我一个家怎么了。就连你，也是我的。”

詹狸抚摸着詹景行白皙秀逸的脸，用手指蘸了些酒液，点在他唇上，笑如春花。

“夫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