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了,化剑溶于掌,步履坚定,心念要专。”
话音未落,长剑出鞘,剑身已如游龙惊鸿,在她手中翩然起舞。
月光映照着剑锋,轻手一挥,斩断眼前垂吊的树枝。
弥乐徒然脚下生风,带起满地落叶纷飞如蝶,“快——顺风而刺,逆风为斩!”
她翻转着剑柄,下盘稳定不摇,朝前方猛刺,“准——身随剑身所动,眼寻敌方破绽,方露即刺。”
紧接着极速将剑收回,弓步,翻袖,剑身横过颈前,衣摆轻旋,一咬牙,持剑朝前挥去,剑气腾空而出,“狠——内力附着于剑,急倾而出,力足,万物皆可破!”
她侧身捷如飞鸟轻,瞋目勇如独鹘举,一招一式,刚毅不失,柔韧不绝。
死一般的寂静后,弥乐收剑朝他走来,夜间的风拂动她的衣袂,枝条上的枯叶随着剑锋的横扫,落了满地。
弥乐将剑递了上去,无芨怔怔望着她,一时竟忘了动作,直到弥乐挑眉,将剑递近了些:“发什么呆?试试。”
“哦。”他这才回过神来接过剑,一时间觉得这剑柄温热犹存。
他咬紧牙,随风操练一番,脑海回忆着弥乐的教导。
弥乐坐回石阶,拎起酒壶,一边喝酒,一边摇头。
“不够快。”
“下盘不稳,显得步履发飘。”
“手够快,但腿脚钝。”
见他招式仍显稚嫩,弥乐语重心长道:
“拖泥带水,缺股子狠劲儿,你要知道,外边的敌人不似胤朝陪你练剑的武夫,他们生于绝境下,是没有心的。在他们眼里,你只是要捕食的猎物,他们架着又快又狠的刀,只要你稍微慢点,下一刻你便是他们刀下的亡魂。要记住,剑一出鞘,不是敌死,就是你亡。”
无芨回过头,看向弥乐的目光炯炯有神,乖巧着点头,“我知道了。”
他深吸一口气,眼尾微微泛红,摒除杂念,口中默念着弥乐方才传教的口诀。
淡漠四周的一切,仿佛置身于沙场之中,幻化出一个个狰狞的敌人,只要是他剑身横扫过的地方,皆掀起一股飓风。
倒是进入状态了,弥乐见状,双手环胸,唇角微扬:“这次像点样子了,但,还能更快。”
无芨一听,身形再转,速度又提三分,按照她说的,随着顺风方向反转着身子,他也能感受到,果然觉得身法较往日来说,轻快迅速不少。
“嗯,继续。”弥乐见状满意点头。
大约练有六遍,倒也练出个所以然来了,只是苦了那棵老树,在她方才剑气与无芨的练习下,被迫害地不成样子了。
这也不似他那东宫练场,这树好歹是大家的。
“行了,停了吧。”弥乐出声制止。
他顿住脚步将剑入鞘,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上的汗水侵湿着他的两鬓。
他小步上前坐在弥乐身旁。
弥乐晃了晃见底的酒壶,大方问道:“还剩一口,要不?”
无芨抿嘴摇头。
“那我可不客气了。”说罢仰头就将那最后一口送入嘴里。
“南疆丫头……”刚开口的无芨意识到言辞不妥,急忙改口:“不,弥乐小姐。”
“嗯?”
“你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弥乐扭头对上他那双眉清澈呆傻的眸子,一时觉得,他跟容雀那小子,还挺像。
“幼时所见,那是血泊,能活着就很幸运。”她目光投向遥远夜空,声音柔和下来,“再大点之后,那便成了家,连风都是暖的。”
“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