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窝座几乎是踩着油门一路飞驰回家的,跑车引擎的咆哮声宣泄着他无处安放的烦躁。
他在车流中危险地穿梭、超车,试图用极限的速度和肾上腺素的飙升,将脑海中那些翻腾的念头甩在身后。
废物……
死了还不安生
凭什么……
狛治的名字如同魔咒,在他心头反复碾压。他烦躁于那个阴魂不散的名字,更烦躁于恋雪为了那个名字流泪、反抗他的模样。
另一边的恋雪,蜷缩在副驾驶座上,依旧无法控制地低声啜泣。
她一点都不想哭,这显得她更加软弱无能,可身体却违背意志,越是试图压抑,眼泪流得越凶。越想说话,胸膛就抽动地更厉害、更说不出话。
她觉得猗窝座先生太过分了,怎么能如此轻易地践踏别人心中最珍贵的感情。
等恋雪稍微冷静下来,理智回笼,她又感到一阵后悔。
是她的错,是她僭越了。
无论猗窝座先生如何贬低狛治哥哥,她都无法接受,这是她的底线。无论多少次,无论猗窝座如何强硬她都不会认同对狛治哥哥的羞辱。
可是,她不该用那样理所当然的、强硬的态度去反驳。
猗窝座先生不是狛治哥哥啊。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将两个人分开。
是猗窝座先生那些没有分寸却无比自然的亲近动作,是那张除了发色瞳色外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这一切交织在一起,才让她产生了可怕的幻觉,仿佛她的狛治哥哥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她身边。
这残酷的巧合,简直是命运最恶意的玩笑。
恋雪悲观地想,或许猗窝座先生这两日表现出来的友好,仅仅是因为她一直表现得足够乖顺,像一件合心意的玩具。而自己,竟差点忘了本分,对一个掌控着她一切的主人说不许。
她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呢?
她一无所有,连自身都难保。她所能做的,只有祈求,卑微地请求。
回到地下车库,猗窝座心里的烦躁还没理清,更没想好该如何面对这个既不听话又病恹恹的小东西。
但他还是习惯性地伸手,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了出来。
这小东西实在太轻了,裹在蓬松的羽绒被里,抱在怀里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轻飘飘的像一团柔软的云。
感觉到怀里的小人情绪似乎不像刚才在车上那样崩溃,他紧绷的心弦莫名松动了一丝,心情刚有了好转的迹象。
然而,上天似乎并不打算让猗窝座的心情好转。
他看着她微微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可话未出口,不知牵动了哪里,又是一阵压抑不住的剧烈咳嗽,让她单薄的身体在他怀里颤抖。
“不许说话!”他几乎是立刻低吼出声,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他真是受不了了!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一个如此脆弱、仿佛一碰就碎,却又会因为一个死人与他激烈对抗的生命体。
回到顶层的套房,他将恋雪有些粗鲁地放在了客厅沙发上。他转身去储物间翻找出一条新的、更柔软的羽绒被,又快步去厨房倒了温水,拿着医生开的药走回来,一股脑塞进她手里。
“吃。”言简意赅,语气生硬。
恋雪几次想开口,但浑身乏力,喉咙也干涩发紧。更重要的是,猗窝座先生显然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
猗窝座现在几乎是有点“怕”听见恋雪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