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思忖的时候,周言致却暗中用力拉拽着她的袖子,恶作剧一般打断了她的思路。
被这个不省心的死对头打扰,明昭宣又气又恼,她反手打了他一下,正想收回手时,一股带着凉意的物什却被对方送到了她手里。
接过来的明昭宣用手摸了摸,是把匕首。
她侧眸瞥了一眼身后容色憔悴却仍不失美感的周言致,和他对视的一刹,一切都心照不宣,这把匕首是她们手中最后的底牌。
看到她们不顾性命地眉目传情,坐在马上的容羲拧了拧眉,不想再和这两位阶下囚浪费时间,她寒声下令:“就地斩……”
还未说完,明昭宣便朗声打断:“荣首领且慢,我们二位愿就此归降,但希望首领让我们自行选择死法。”
容羲深邃的眼眸看着明昭宣满脸情真意切的真挚样子,还有她身侧弱柳扶风一样的周言致,虽不知道这位落魄女帝在打什么算盘,但她作为胜者,也乐意看一场好戏。
“明帝有此要求,容某倒是却之不恭了。”容羲挥手让起义军收起了弓箭和剑刃,又让靠近她的手下拿出了各式各样的兵器,其中还陈列着两条白绫。
看她如此爽快,明昭宣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牵着周言致来到容羲面前,蹲下身,作势将手伸向最边上的两条白绫。
在拿起白绫那一刻,明昭宣骤然暴起,把手上的白绫绞在容羲身下的战马上,另一只手拿着匕首猛地刺向容羲牵着缰绳的右手。
一直安分跟在她的周言致也凶光毕现,他捡起地上的横刀,强忍着肩头的剧痛,劈向围攻过来的起义军,为明昭宣争取更多反击的时间。
两相配合之下,明昭宣成功地将匕首架到了容羲的脖子上,局势逆转,此时她才是胜者。
攻势凶猛的起义军见事态发展到此等地步,手上的刀剑都停了下来。首领被挟持,她们这些下属投鼠忌器,不敢再妄动一步。
浑身浴血的周言致见状,也收起了沾满血液的横刀,他缓步走到了明昭宣身边,下意识问道:“接下来怎么做?”
听到他的询问,明昭宣并不急着回答,她收紧了手上的匕首,意有所指地向被她俘虏的容羲发出谈判的讯号:“这个问题,容首领想要如何为我们解惑?”
被反将一军的容羲虽恼火,但多年历练出来的沉稳却让她能够冷静判断形势,也听得出明昭宣话里的意思,她无视掉脖颈处锋利的血刃,稳声答:“容某当为二位准备一匹好马,金疮药和金银也会为二位备好,让二位安然离去。”
起义军中,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听到容羲的吩咐,即刻牵出了一匹好马送到明昭宣两人面前,还在马上装好了相应的药物和金银。
看她们如此上道,明昭宣也不想多做纠缠。
她收起匕首腾身下马,揽着周言致的腰将他送到这匹被起义军牵来的马上,而后她旋身坐到他身后,扬起马鞭,让马带着她们二人疾速离开起义军的视线。
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影,容羲用指尖碰了一下被匕首划出来的血痕,冷肃的瞳孔中遮上了一层阴翳。
那名清秀女子见她如此,低身向一旁的尉官交代了几句,然后目送着这一队起义军遁入无边的深夜,悄然向明昭宣她们包抄而去。
坐在马上的明昭宣听到身后的动静,再度扬起马鞭,狠狠拍下,吃痛的马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带着她们一路朝宫外飞驰。
颠簸的马背上,遍身伤痕的周言致勉力保持着清醒,但刻骨的刺痛却令他全面沦陷,挺直的脊背失去支撑,像个烫熟的虾,一点一点软倒在了明昭宣的怀里。
察觉到怀中人的动静,明昭宣低头一看,周言致跟个受伤的猫崽一样团在她臂弯里,头上冷汗连连,身上的道道伤口崩裂着,也难为他忍这么久。
还是要赶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给他包扎一下,否则这样下去,依照系统的剧情杀设置,她这个死对头真的要彻头彻尾的没命了。
骑着马逃出皇宫并甩开追兵后,明昭宣毫不犹豫地将马抵押给了一个因战乱而向明京外逃窜的商队,以此为跳板,带着周言致混入了商队中。
“娘子,这是你要的纱布和男子衣衫,你看……”
看着商队管事泛着精光的豆眼,接过东西的明昭宣实在是疲于应付,她从包裹中拿出一些碎银子,总算将这个掉入钱眼里的人打发了出去。
坐在商队为她们腾出来的车厢中,明昭宣舒了一口气,她从包裹里拿出了金疮药,盯着瘫倒在地上几欲昏厥的周言致,神色翻涌之间,还是决定亲自上手给他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