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吗?是否需要我帮忙?”钟玄朔问。
——这是什么愚蠢的问题。
陆云迦不解,他是个武夫,这点应当不难看出来,怎么可能不会处理伤口。而且这人和师父最多就是同门的关系,师父伤在后背,异性之间,这点嫌总是要避的吧。
他冷淡道:“多谢。但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处理。”说罢便转身离开。
于是钟玄朔硬生生把那句“要不要我去镇上寻个医女”咽了回去。
罢了,这人现在必然担心白烬的伤,无暇回答他的疑问,还是等明日再问。
*
陆云迦打水返回屋内,走到白烬床边,准备帮她擦拭背上的伤口。
安神诀下,白烬的呼吸虽然逐渐平稳,但十分虚弱,这让陆云迦颇为不安。
重回凡间的这九年里,他学过一些粗浅的医术,知道如何通过把脉查看病人的身体状况。于是他轻轻拉出白烬的手臂,把手指搭在她腕上,感受她的脉搏。
感受到那微弱跳动的瞬间,他便皱起眉。几息之内,他神色变得极其严肃——
怎会如此?
她这具修仙之体,竟是一副气血两亏、神思纷扰之状,且显然积弊已久。
怎么会这样?
他心中突然涌上一阵酸楚。
他的印象中,白烬一直都是那个修为强悍、无所不能的师父。
他们一别九年,她应当变得更强大才对,怎么反而身体衰败至此?
这些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曾经,在离开她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坚信白烬是个凉薄之人:这样的人,永远都以自己为先。
后来他经历多了,回想当年之事,开始隐隐意识到自己或许是误解了她——她绝非凉薄之人,只是……在他和所谓大义面前,选择了他,而已。
他无数次回忆二人共同生活的那几年,她对他可谓尽心倾力,倾囊相授。而二人行走于世间,她也一直教他匡扶正义、帮助弱小,她自己也是这么做的……这么多年的相处,难道他还不知,她本性究竟如何吗?
如今她这具忧思衰弱的身体,仿佛进一步印证了他的想法:这些年,她怕是付出了很多,身体才会亏损至此。
即便是如此,她也要来救他。
而自己……却从没给过她好脸色。
他轻声呢喃。
“可是师父,我早就原谅你了。
“我只是……无法原谅和接受这样的自己。
“现在,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我不能……再……失去你了。”